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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道:“今天是谁在外面值守?”
李芳赶紧道:“回万岁爷,是徐阁老。”
“让他进来说话。”皇帝无力的垂下头。
等徐阶在李芳的带领下匆匆进来时,嘉靖帝已经仰面半躺在八卦床的明黄软缎靠背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两人不敢打扰陛下,只好安静的跪在地上,等待着皇帝的问话。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的声音幽幽传来:“徐阶,张经是你举荐的人,朕也依言委以抗倭重任,对他的一切要求也是一概满足,生杀予夺大权尽数赋予。可以说是亲之信之、任之用之。就是严嵩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权柄!”说到这,嘉靖重重一拍明黄色地靠枕,干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霍得坐起身来,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徐阶,仿佛要吃人一般,近似咆哮道:“可是他呢?他是怎样报答朕的?威福自享。专横跋扈,拥兵自重。养寇糜财!简直是无君无父的令人发指!”他的双手使劲抓着靠枕,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徐阶一听,登时满心冰凉,心里充斥着严阁老地狞笑,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优势,这下便要轻易的付诸东流了……而且自己往后将面临无比险峻地局面,因为那个人已经将自己视为大敌了!
他险些便要晕厥过去。忙狠掐一下大腿,回神叩首道:“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你们这帮废材都快把朕的江山给丢了,还让朕怎么保重!”嘉靖帝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玉磬,尖声叫道:“你们说因为倭寇流窜数省,所以要设立总督,统揽抗倭大权,朕听了你们的;你们说要南攻北守。先全力解决倭寇,再回过头来与北边鞑子周旋,朕也听了你们的!朕给了你们最宝贵的信任,你们却用什么来报答朕!”皇帝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道:“南方按兵不动、坚壁勿战,任倭寇劫掠我钱粮重地。杀戮我江南百姓!北方还是按兵不动、坚壁勿战!竟让俺答那个老奴酋,长驱直入,听凭俺答兵在北京城外掳掠,把朕的家门口弄得满目焦土、生灵涂炭!你们统统地罪该万死!!!!!!!”
声如负伤的野兽,凄厉狂暴,显然皇帝内心的挫败感,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徐阶和李芳只能拼命的叩首,流着泪劝万岁息怒。
嘉靖一边砸东西,一边用湖广土话拼命的咒骂……只是谁也听不懂他在骂什么。终于等他将所有东西都砸完了,再下去只能砸徐阶和李芳了。这才一屁股坐在榻下。倚着八卦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李芳赶紧上前,给万岁爷顺气。一边还哭道:“主子,您要是还不好受,就打奴婢吧,若是能让您顺了气,就是打死奴婢都值了。”
徐阶也砰砰磕头道:“陛下啊,一切皆是臣等的过失,臣愿意引咎辞职,承担一切罪责,但求您千万保重龙体啊……”说着便摘下头顶梁冠,搁在一边,把头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先是痛痛快快的发泄一通,再经过他俩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劝解,嘉靖皇帝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叹口气道:“徐阶,你不容易,朕是知道的……这次鞑子包围京城,也全赖你应对得当,才没有失了国体,朕是承你这个情的……”
徐阶叩首于地,连称不敢……皇帝所说地‘鞑子围京’,是指蒙古瓦剌部首领阿勒坦汗,率领数万骑兵,于九月里绕过形同虚设的宣大防线,攻破京师的门户蓟门,将北京城周边府县抢劫一遍,然后在通州驻足,窥视着大明朝的首都。
不过阿勒坦汗,也就是俗称的俺答,却没有攻击北京城,这不是因为他对大明友好,而是他的兵太少……明朝一百七十多年矢志不渝的敌对态度,让蒙古部落始终处于物资匮乏的恶劣生存环境下,再也无法恢复到他们祖先的强盛程度,已经丧失了攻取大明首都的实力和豪气。
反观大明这边,自从成祖爷迁都北京,便一直以首都为屏障,以天子守国门,用一种强悍地姿态,保护着身后地中原和江南……虽然从土木堡之变,大明的军力由盛转衰,但这种强硬却从没丧失过。
说句青皮无赖地话,不就是打到北京来吗?咱们京城的爷们早习惯了……反正你又攻不破北京城,早晚还得回去。
不过人家嘉靖皇帝日夜勤修苦练,没有把五帝请来,倒把俺答这个丧门神给招来了,虽然不甚害怕,但心里的憋屈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也知道这回指望不上三清道君了,赶紧一面命各地军队勤王,一面把严嵩找来,让他全权负责,抓紧时间把那帮天杀的赶走。
这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