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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 现代主义与血腥情节剧:三个个案研究(33)
92我想,席克尔也错在认为如果电影按原先的计划包括一个处决的话,会在调子上出现差错,因为它过分地强调了沃尔特的“犯罪行为”(62)。相反,最长版本中的处决戏反而使我们大大增加了对沃尔特的同情,并且自始至终提出的是对国家犯罪行为的质疑。而这场戏亦给从道德满足感中惊醒过来的基斯提供了一个可悲的认可。这最后一点尤其重要,因为基斯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保险公司的代表。虽然他以艺术家的直觉和科学家的智性来对待他的工作,但仍然是工业理性的忠诚代表——一个有才干的官僚,事实上,他帮助创造了写字楼、汽车餐厅、超市以及这部电影所无情批判的其他所有现代洛杉矶的标志性建筑。
早些时候,基斯说他的责任在于确保那些“花言巧语的推销员”不会搞乱整个机构。沃尔特回答道:“你就喜欢干这事……你是如此尽责以至于你都快把自己给逼疯了。”事实上,基斯的主要问题就在于他对自己的能力太自负了。他已经为这家公司工作了二十六年,即使他知道总裁是个傻瓜;自始至终,他的体内都藏着一个“小鬼”,他告诉沃尔特:“每次只要来骗保费的人一出现在我眼前,这个‘小鬼’就把我的胃捣弄得不舒服。”怀尔德原先那个结局的众多优点之一是,这个复杂的并被演绎得极好的人物会与他内心的魔鬼面对面,并经历理想的赏罚(poetic justice)。基斯要面对的是工具理性的终极实例,工业文化的“尽头”——加州毒气室。
有趣的是,约瑟夫?布林对《双重赔偿》的主要反对意见(1935年给梅耶[L。 B。 Mayer]的信中所发出的声音在1943年3月15日给派拉蒙公司的报告中重复)是主角是谋杀犯并且死于自相残杀。钱德勒和怀尔德回应道,他们会确保使至少一个杀手被留下来接受法律的惩处。他们从《邮差总按两次铃》里借来了情节发展工具,后者是由一个将要坐上电椅的人来叙述的,他们还加上了一个详尽的处决戏。为了最初版本的《双重赔偿》,派拉蒙精确地复制了一个毒气室,突出它是一个执行正式死刑判决的现代而洁净的设备。怀尔德也是不惜重金,拍下了行刑的各个步骤,强调了它冷酷的机械效率。[67]没有血,也没有痛苦的嘶叫,93并且在这部电影里头一遭几乎连语言都没有。这一段落的大部分是以沃尔特的视角来拍的,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了死刑室外面的观者——这一角度在死刑室和电影院的“暗室”之间创造了一种精妙的类比。电闸关下,毒气雾使玻璃窗模糊难辨,我们依稀地看到基斯站在目击者之中,扭过头去。接着,医生走进了毒气室,宣布了沃尔特的死亡。根据剧本,原始版本的电影是这样结尾的:
死刑室
和接待室相连的门打开了。守卫走了进来。
守卫:先生们,请你们离开房间。
守卫退出房间,关上门。目击者渐渐地走出房间。一个守卫已经打开外面的大门。他们在经过时,纷纷戴上自己的帽子。一些人走近毒气室的窗子,在离开前看一看这个已经死去的人。
其他目击者都走了,只剩下基斯,他瞪视着,又惊又悲,远远地伫立在门后。守卫走向基斯,碰了碰他的肩膀,表示他必须离开了。基斯最后朝死刑室望了一眼,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死刑室外的走廊
摄影机穿过敞开的门,拍摄基斯。他正准备离去,慢慢地走进黑暗的狭窄走廊。他头上已经戴好了帽子,大衣松松地披在他的身上。他走起路来像个老人。他走了*步,然后机械地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放在嘴里。他的手像以前一样开始拍着口袋寻找火柴。
突然,他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僵硬地站着,手按住心脏。他从嘴巴上拿下雪茄,慢慢地朝门走去。摄影机跟着他横摇(PANNING)。当他快到门口时,站在那里的守卫把大门敞开,强烈的阳光从外面不设防的监狱操场射了进来。
基斯慢慢地走进阳光中,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孤独者。
除非有人把这场戏从派拉蒙的储藏库里解救出来,否则我们就永远无从得知它是否优于眼下的这个版本,即便是那时,仍可能会有值得争论的余地。而有一
件事是清楚的:基斯孤独地走出监狱本可能会为之前的一切蒙上阴影。只有在其后的《日落大道》和《洞中王牌》(Ace in the Hole)中,怀尔德才得以如此激烈地批判现代性。虽然他这部著名惊悚片的公映版仍然是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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