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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他不咸不淡,似是有些不以为意,又似刻意隐敛了什么,咳了一声道,“是嫌孤对你不好?”
薄唇翘起,我讽笑道,“折,意为夭折,总不过是个这般意思。大宋王嗣众多,有那么一两个生而早夭的也是常事,哪有什么好与不好。”
这话说的太过露骨,太过明白,我本想就势说及母亲,临了,还是只说出了这般意思。
他到底是我父王,我不愿他太难过。
他一怔,瞧我片刻便是滑开了眸,指骨点向角杯,示意宫女倒酒。
我也不知怎地来了兴致,似是要与他争个高下,也将犀角杯横手而推,宫女识趣上前将我的角杯也满上了酒酿。
不迟疑地仰头,追着他的动作抢饮一盏。
第二盏,我心里有了底,将酒酿落在口中含了含才咽下去,纵使依旧难饮,倒也是不那么贸然刺激了。
凉凉的液体坠到腹底,未曾消散的灼热便窜得深刻了一些,令我有些四肢汗惊的轻麻,一阵晕乎地窜到了额角眉心。
“酒要慢慢饮。”
不咸不淡的语气轻漠而来,他小觑一眼转回,噙笑地薄起了嘴角。
眼前的人有些晃动不清,我甩了下脑袋,混沌之感立时涌来,他的脸面便愈发模糊。
思绪断了断,才听清楚了他的话,冷笑反驳道,“如何要慢?父王您不是早已等不及?”
他等不及,我也不愿再等下去,如此磨人地等下去,只怕还未到及笄赴死,我便早已疯魔。这青陵台,早已布满了妖魔,如何还能活?
他嘴角坍塌,并不应我的话,似也不愿再看我,不顾轻咳地饮下手中酒酿,淡道,“孤有那么多子嗣,现下细想,倒是没一个如了折夏你的聪慧。有那么一句话,孤觉得再适合不过折夏你了。”
他突兀唤我折夏,立时叫我怔愣恍惚,凉意渐沁而来。想他应我此名,也是应了夭折之意,怕是再难改变他以我之命换取长生的打算了。
“何言?”凉凉为笑,可怜我所有心念,此刻是尽数折到底了。
“过慧易折。”
他放下角杯,撞案虽轻,却如同沉沉撞在我心上,令我自嘲抿唇地抬眼看他。
朦胧里,他平眉而视,放眼台下两列平生的案几之人,威严地提高声气道,“你看这些人,原本不会那么早死,大概就因折夏你的聪慧,反令他们会在今夜就送了性命。”
我在那句过慧易折之中方是凉透了身心,听得此言,大惊含恨地随他转眼看去。
这一看,整个人便是僵住。
愣愣回望这个衰老的迟暮王者,唇抖得止也止不住,十数年的心念已决定为放,于此将放之际,便在那平眉而来的倨傲之中堵成了吃人泥淖,人似早就深陷其中,睁不开眼,也出不了声,只能往下沉。
他回瞥看我,冷淡续道,“你以为,逐了他们出宫,孤便不曾发觉你的本意是在救人?只可惜……”
说着伸了手,宫女明了其意地伸手穿过他腋下,将他扶了起来。
他衰弱的身体借了力道,此刻站直了影子,兀张眼眉地自高而下地俯视我,浑浊的眸中衬着半沉阴影,竟是格外残酷地嘿了一声冷笑。
“便是孤老了,孤还是王。”
他似是十分满意我哀然惊怔的无力表现,人在宫女的扶持下缓慢转身往正殿里走。他人渐渐走远,仍在阴冷噙笑地一声一声重复。
“孤还是王…孤还是王……”
我彻底坍塌,所有的秉持骄傲被他一句王者之言抽离了个干净,茫然落在他垂暮老矣的背影之上,人如同从骨子之中被冻住了,雪雕也似地受着风雪凌迟的彻骨大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消失在玄武腹中的耀火辉煌里,彻底失去他的影像,我才有了一丝可分辨的反应。
僵着脖子转头,但见那些坐在案几之后的人皆尽望着大殿深处的明耀,大约是不甘心就此失却桀暴之王影像的缘故,无不愤恨地瞪着眼,。
我都如此无力,他们又能如何?
想想也是可笑,自以为的聪慧,也不过如是。沉闷欲要饮酒,便是察觉有人在看我,追眼过去,不是那因我右手被逐出的宫女,还是谁来?
为什么?
要生我到世上来,受尽这万般恶果?
母亲。
☆、卷一大梦卷之第十一章:死庆
“倒酒!”
我盯着那宫女依旧赍恨的眼,低叱了身侧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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