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记恩情宋将获救 查兵车张元起疑(第1/3 页)
两个月前,兴庆府。
野利遇乞天都王府。
虽说是打了一场硬仗,还活捉了主将刘平和石元孙,面子上是赢了,但是野利遇乞面上无半点喜色。回府最后便闭门谢客,那刘平以区区万余兵力居然拖住了他西夏10万兵马,搞得周边战事是焦头烂额。野利遇乞虽说凯旋,但嘉奖全无,连日来如履薄冰。
那日三川口轻骑兵突袭之后,刘平并石元孙诸将与西夏大战三天,最后退避到西南山。那刘平带领残部在西南山安营扎寨,居然建了7个寨子。几次劝降不成,最后还是李元昊亲自带兵,冲进营寨,活捉了刘平和石元孙。
区区几个宋将残兵,竟然如此负隅顽抗,野利遇乞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心知肚明,这种所谓的胜仗在李元昊眼里,都是减分的。
“爹爹,何必不快,我们延州一战,至少也是凯旋。”野利北笙是野利遇乞的女儿,也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十二岁时,野利遇乞便将她送到军营历练,今年16岁,已然是铁鹞子中的一员悍将。只是,这次征战,铁鹞子连坐骑都被人抢夺了,野利遇乞对女儿也相当恼怒。
“至少,你也知道说‘至少’,宋军多少人?我们多少人?惨胜而已,侥幸而已。”野利遇乞很是恼恨。
野利北笙当然知道爹爹的心情,她更是明白,若非这个爹爹,依照铁鹞子的规矩,就算她这个项上人头保得住,那200鞭子的军刑是必不可少的。
北笙从小便心思活络,甚是伶俐,尤其是周旋在天都王府中那些牙尖嘴利,腹黑心凶的姨娘堆里,她养成了一个“不吃眼前亏”的性格。
既然没有人拿她丢了坐骑说事儿,那她就不提;既然没有人要她吃鞭子,那她就当做不知。想那李元昊是心知肚明的,不过碍于野利氏的面子,也不好发作——不好发作,那他就别发作了。
野利北笙心下明白,现在姑姑在宫中贵为皇后,也算是盛宠正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而爹爹野利遇乞,叔叔野利旺荣也皆是他李元昊倚重的朝中大将,区区她一个小丫头犯了事,李元昊自然是顺水推舟,做了人情,也算是给她野利家一点面子。
“能收敛还是收敛,这野利一族的盛宠不过仰仗一个女人,圣上寡情而好色,迟早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取代你姑姑的位置,我野利氏便是灭族之时。”这是叔父野利仁荣私下对北笙的告诫,对于这个叔父北笙心服口服。偌大一个西夏国,能让北笙言听计从的也就这么一个叔父,他比爹爹,比叔叔,甚至比那李元昊都要有智慧。
而现在,北笙却在爹爹面前竭力表现,因为心虚,从来不心虚的北笙这一次非常不安,甚至连睡觉都很警醒,因为她有了一个软肋,这个软肋就是那个大宋国的男人!
当日三川口奇袭宋兵,由哥哥野利南鸢率一只轻骑兵直捣宋兵主力,两大将为掩护主将撤退在西夏军队里是肆意横行,最后一名大将被砍得血肉模糊,而另外一名则被哥哥带了回来。
“妹子,哥哥我今日活捉一宋国大将,要拿去邀功请赏。”
“何必如此,你砍了他头不就得了,为何活捉。”
“你道他是谁?他是宋军主将刘平的儿子。”
“哦?那又如何?”
“什么叫‘那又如何’,告诉你,这小子有用得很,拿他威胁刘平那老王八蛋,肯定吓得他卸甲投降。”
野利北笙不以为意,冷冷一笑,“你当都跟你似的,贪生怕死么?”
哥哥圆眼一蹬,像极了那夏日荷塘之上的青蛙。
北笙常常在心里做对比,那李元昊也是圆眼,一瞪便像是悬崖峭壁之上翱翔的鹰隼,而哥哥,却只像得一个大肚子的青蛙。
这大约就是仁荣老爹所说的,“人各有志兮思何量”吧。
虽说是满面血污,北笙也一眼能认出这宋将的面孔,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张面孔。
那一柄寒剑,直指眉心。四目相对,他便收回利剑,策马而去。北笙焉有忘记的道理。虽说只有16岁,但是跟着爹爹走南闯北,也经历了好些个阵势,第一次遇到疆场之上尚有如此温情的眼神。
虽无比凌厉,但却埋着一丝人性的慈悲。
北笙觉得这就是温情。
“如何?哥哥我这个战利品有价值吧?”
“价值?你看看,他已经死了。”北笙趁野利南鸢疏忽之际,手指在宋将的膻中穴、膺窗穴两处一摁,那人顿时气息全无。这一招是仁荣老爹交与她的,为的是在战场之上,能救上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