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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頌今被晃醒,一連被叫了好幾聲才迷迷糊糊睜眼。
他眼睛乾澀得厲害,腦子也像一盆漿糊,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失眠的狀態。
見他醒來,陸見深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沈頌今閉了閉眼,一副不怎麼舒服的樣子,「頭疼……」
陸見深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倒是不燙,就是聲音聽上去有些啞,鼻音還很重:「應該是著涼了,你等等。」
陸見深進屋拿了包感冒沖劑出來,兌上溫水將杯子遞到了他面前。
沈頌今接過,一口氣全喝了,直到最後一口藥劑下肚他才清醒了些。
「吃飯了嗎?」陸見深問。
現在已經將近晚上七點,沈頌今差不多在這兒躺了一個多小時,中午他在外面吃得對付,按說眼下也該餓了,但他卻完全沒有胃口。
沈頌今搖了搖頭,說了句「還不餓」,便想起身回房睡覺。
陸見深拉住了他:「多少吃一些吧,我給你煮碗面。」
「不用了。」沈頌今沒什麼想吃的,從桌上摸來自己的手機,站起了身,「你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管我。」
沈頌今回到臥室,進門時連燈都沒開,就著窗外的亮光走了幾步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他腦子昏脹得厲害,裡面像是被無數小人踩過,密密麻麻的痛擴散又集中,最後竟全都匯聚在了他額角早已癒合的疤上。
沈頌今揉著太陽穴,身體不適想睡卻又睡不著。他打開手機隨機挑選了一個剛被標註了的名字,隨手發過去一個表情包,想試探一下對方是誰,但卻石沉大海,遲遲沒有得到回信。
他從行李箱裡翻出了一瓶快要見底的安眠藥,倒了一顆吃了下去,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沈頌今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剛出院時的狀態,正常躺著睡不著,吃了安眠藥又總是做夢昏睡不醒。
就好比這次,明明早就已經把陸見深追到了手,甚至同床共枕天天見面,按理來說不應該再出現和上次一樣因為追不到所以在夢裡報復性補償的情況,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夢見了對方。
他又在夢裡見到了陸見深。
沙灘上好幾對情侶在拍婚紗照,比起前幾天的潮濕黏膩,今天天氣倒是涼快了不少,出門散步的人也明顯多了起來。
夕陽正在背後緩緩落下,海面上淬染出了點點金光,沈頌今靠在欄杆旁,懷裡抱著一束玫瑰正盯著鏡頭笑。
他臉上的笑容很僵硬,眼看就要掛不住了,「攝影師」卻還是沒有要按下快門的意思。
「又怎麼了?」在陸見深第三次放下相機的時候,沈頌今無奈道。
陸見深從相機後抬起頭來:「……抱歉,角度不太好。」
「你太高了,稍微低一點,和我——」說著,似乎是怕講多了以陸見深的強迫症拍一天都拍不出來,沈頌今又匆匆改了口,「算了,隨便拍一張吧,再磨蹭下去花都要謝了。」
陸見深實在搞不太懂,只得再次舉起相機,按照他說的,稍稍曲了曲膝。
「來,看這裡。」待沈頌今調整好表情,他按下了快門。
最終拍攝出來的效果陸見深仍舊不怎麼滿意,沈頌今的視線明顯沒在鏡頭上,他想重新再拍一張,拇指剛移到刪除鍵,就被沈頌今一把搶了過去。
「這不挺好的嘛。」沈頌今將花塞到陸見深懷裡,低頭審視著相機上的照片,他像是真的很喜歡,完全忽略了構圖上的瑕疵。
陸見深看著他嘴角浮起的笑容,問:「前幾天你給演奏團拍的照片發給他們了嗎?」
「發了。」沈頌今還在低頭看照片,以為對方是在提醒他,「當天晚上回去我就發了,一個阿姨接收的。」
「你給那個阿姨留了聯繫方式?」
「對啊,要不然怎麼把照片傳給他們?」
沈頌今漫不經心地回答著,舉起相機對準了不遠處的海岸線。
鏡頭裡,落日餘暉透過來的光影虛實難辨,他舉著相機掃過海灘上形形色色的人,給那些被夕陽染成橘調的婚紗拍下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陸見深湊過來看了一眼,哪怕是這種遠距離的拍攝,都比剛才他拍下來的那張天差地別。
沈頌今繼續說:「而且那個阿姨的暱稱特別可愛,你猜她叫什麼?」
陸見深願聞其詳。
「櫻桃小丸子。」
「……」
怕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