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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乌黑头发却往后被一根棉线绳胡乱地系作一束,露出晶莹白玉般的耳垂。耳垂被撕破了,凝着几点血迹。
狄公掀开那猩红绣衾,又立即盖上。
“你到路口去看看动静,”他命令秀才,“见有人影,你就打个呼哨。”
秀才走后,狄公又重新掀开了那绣衾。那个女子一丝未挂,一把匕首深深地插进她的左胸,只留得那柄儿露在外面,柄四周有一圈干血迹。细看那柄,金银雕镂,宝石镶嵌,虽年岁久了,颜色有点发黑,狄公一眼认出这是一件十分值钱的古董。那个老乞丐不识货,只偷走了耳环和手镯。他摸摸胸部,感到粘湿糊糊,再提起一只手臂,发现仍能弯曲,尚未僵直。他想,这女子很可能就是白天里被害的。她面色安详,头发蓬乱,赤裸着身子和双脚。这些又说明她遇害的时候是在床上,而且是在睡眠中,被杀之后凶手才急急忙忙扎起她的头发,卷起一条绣衾包裹了身子,把她移到了这儿。
狄公将头顶上的树枝椎开,让月光照着那尸体,根据他多年缉查和鞠刑的丰富经验,他发现这个女子被人强奸过了。他站起身来,用绣衾仍将尸体包裹好。然后又把尸体搬挪到一处更幽僻的树丛下,这样一般的路人就很难发现。于是他回身去找秀才。
秀才正弓着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揉他的胳膊。狄公对他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到那倒塌的房子里去搜查一下。”
秀才哀诉道:“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地震和大火时这儿死人最多,阴魂不散,谁都说这里时常闹鬼。”
狄公笑道:“这个不碍事,我有法子。”说着就在秀才坐的那块大石头周围不快不慢转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
“现在你可平安无事了,我曾从崂山老道那儿学得这个禁魔真咒,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近得你身!”
秀才将信将疑地坐定了。狄公很快穿过那片瓦砾场,插向了后街。在拐弯处他看见了今天午后和乔泰一起坐在那儿喝茶的那家茶馆,再走半截胡同,便来到县衙门后院的那扇角门。他急急地敲了敲门。
第六章
在门很快就开了。老管家一见狄公就象迎得了个活菩萨一般高兴。
“老爷派人到客店找了你几次,还留下口信。沈先生,老爷一直在等着你。”
他将狄公一直领到滕侃的内衙书斋。滕侃正靠在太师椅上打盹。银烛台上两支大蜡烛照在他萎缩、干瘪的脸上,他显得疲乏不堪。老管家在他耳边轻轻禀道:“老爷,沈先生到了。”
滕侃从朦胧中立即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赶忙上前与狄公见礼。老管家随即退出。
滕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请坐,请坐。狄年兄见笑,我此刻正陷在困扰之中,一日里如坐针毡。我急需求得你的帮助。”
他俩在茶几旁坐定以后,狄公说道:“依我猜来,你困扰之事莫非与尊夫人有关,她大概被人谋害了。”
滕侃闻言立刻吃了一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且将我所知道的先告诉你,然后你再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滕侃点了点头,两手颤抖着捧起茶盅,想要送上唇边,却不料失手泼翻在那镜亮的云石茶几上。
“今天午后我来拜访你时,”狄公开始说,“我立即留意到你身体不适,心情显得烦躁不安。后来我向潘总管问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可是他说你今天早上还是好端端的。这样,我就明白了你一定是在我到达之前,很可能就是在中午,受到了某种沉重的打击。我记起当你的管家向你问起尊夫人时,你回答说,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接到她姐姐的口信到乡下庄子去了。然而管家说她的房门却是锁着的,这就使人难以理解了。尊夫人离开时,为什么要锁紧了屋门呢?她走后侍婢自然要去她房间整理打扫,你又为什么阻拦她们呢?同时管家告诉你说,尊夫人房里的大花瓶打碎了,你听后竟无动于衷,一味镇静。潘总管后来告诉我说,那只花瓶是你最珍爱的宝物。这就又清楚地说明早已出了比打碎花瓶更为严重的事。这样,我就断定午休之时尊夫人在房间中一定发生了意外,这个意外一直压在你的心头,使你神情麻木,忧心忡仲。当时,我作为客人。一时也不便多问,放也没有进一步去想这些事情。”
狄公呷了一口茶,滕侃低下了头来默默无语。
狄公继续往下说:“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得到了一些首饰。这些首饰是一个乞丐从一个女人的尸体上偷来的,据那乞丐说,尸体躺在北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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