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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双膝跪下,说:“求两位大人替小的做主,把小的女人还给小的带回去。”
“抬起头来!”曾国藩命令。
那人顺从地抬起头。曾国藩仔细地看了一眼,和蔼地说:“卜守备买的妾,为何是你的女人,你细细地说出来,不可说假话,懂吗?”
“是。”那人不敢正眼看大官,又低下头来,眼睛望着地面说,“小的是江都人,在一个饭庄里当伙计,名叫蒯兴家。三个月前,我带着妻子杜氏到仙女庙进香。杜氏过门两年了还没生育,老母着急,催我们夫妻求仙女保佑。那天仙女庙的人很多,进完香后已是午时,我叫杜氏坐在一棵樟树下休息,我去买几个火烧来充饥。待我买来火烧时,樟树下却不见了我的妻子。我急得四处寻找喊叫,把整个仙女庙都找遍了,再也找不到她。我回家后向老板请了长假,背起包袱雨伞四方访寻,下定决心,今生不寻着杜氏,宁死也不回家。半个月前我来到瓜洲镇,落在一个小伙铺里,向伙铺老板打听,问见没见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外地女子在附近出没。店老板说,此地水师一个守备,前些日子在扬州买了一个小妾,那女子买来后成天哭哭啼啼的,不肯依从。小的一听,心想这一定是我的妻子,她被人拐卖了。我在守备家门前转了两天,偶尔一次在小窗口看到一个梳头的年轻女子。我又喜又悲:这正是我苦命的妻子。”
说到这里,蒯兴家禁不住哭了起来,停了片刻,又说:“我当时想马上就去找守备要人,转而一想,他是军官,又是花钱买的,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怎能拗得过他?于是回家和叔伯兄弟们一起商量。他们说,哪有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老婆做人妾的道理,不管怎样也要弄回来。他们为了给我壮胆,都一起来了。先找到卜守备,卜守备说他是花了三百两银子从扬州媒婆那里买来的,高低不肯放人。无法,我们只得向孙大人告状。孙大人要卜守备到扬州城里把那媒婆找来,不知现在找到没有。请青天大老爷给小的做主,把小的老婆断回给小的。”
说完,蒯兴家用衣袖抹去眼泪,又连连磕头。曾国藩察言观色,见蒯兴家模样长得也还忠厚,说话合情理又恳切,心想:这大概不是放鹰的人。便说:“这好办,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是不是你的妻子,我自然从你的回答中可以看出。”
蒯兴家忙说:“求青天大老爷发问。”
“你妻子是哪地方人?何年何月何时生?在娘家唤个什么名字?谁做的媒?”
“我妻子也是江都人,小杜家村的,咸丰二年十月二十一日子时生,在娘家小名叫翠叶。翠叶的娘舅是我的表叔,大媒便是他。”
“好吧,你下去!”曾国藩挥挥手,又对亲兵说,“叫卜守备进来。”
“卜福元,你买妾时,知道她的生庚八字吗?”曾国藩问进门来的卜守备。
“媒婆说是咸丰四年六月初一日卯时所生,今年十八岁。”卜福元答。
“妾买回来后,你再问过她吗?”
“我问过,她不肯讲。”
“孙镇台,你派辆马车去,赶快把卜守备的如夫人接来,我要亲自问她。”曾国藩对孙昌国说。
“好,我这就去派人。”看得出,孙昌国对审理此事兴趣很大。
半个时辰后,一个瘦弱憔悴的青年女子被带了进来,她羞涩地跪下低头,不做声。
“卜姨太,我问你几句话,你不要害怕,如实回答。”曾国藩以素日少见的温婉语气轻柔地说。他对这女子充满着同情心,不管是不是那饭庄伙计的妻子,她都是不幸的可怜的。
“卜守备将你从扬州城里买来,有这事吗?”
那女子点点头,依旧不做声。
“你要开口说话,慢慢讲,讲不好不要紧,我不怪你。”曾国藩给她鼓气。“我再问你,你是哪地方人,为何遭媒婆所卖?”
那女子未曾开口,先已双泪直流,过一会儿,索性嘤嘤哭了起来,似有满腹委屈,满腹辛酸。
“哭什么,有话好好说。”孙昌国烦起来,“妇道人家就是这样讨厌!”
曾国藩劝道:“不要哭,你按我所问的回答。”
那女子抽抽搭搭地哭了半天才止住泪,轻声细语地说:“小女子是江都县小杜家村人,两年前出嫁,丈夫叫蒯兴家。三个月前,我和丈夫在仙女庙进香。后来丈夫去买吃食,我在树下坐着等他。过会儿,一个男子匆匆忙忙走到我身边,说:‘你丈夫在路上被马车轧断了脚,现在被抬在一个医师家里,他要我来叫你去。’我一听,急得晕了头,忙说:‘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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