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2/4 页)
“我一定想办法还大家的款,我这就是去筹措款项。”正说着话,出纳员回来,把她拉到一旁,告诉她银行账户已经被冻结,公司没有流动资金,如何办?她马上打电话通知养殖场,让出纳员从该场的小金库里取出十万元救急,但得到的回答是,养殖场账面上只有5000元结余。
她的大中原公司和沙吾同大酒店已经摇摇欲坠了。想当初,一腔热血,一片丹心,连赚到的钱也拿出去给社会发了救济,为收集文物保存菊乡历史的真实,免费供餐。如今面对件件破烂的旧社会穷人的衣服,土地改革时的农会公章、儿童团旗,长矛大刀,数千枚毛主席像章,几百份各个历史时期的传单,而如今,举办展览,当局不批准,向海外拍卖,又视为走私。叶莲的眼前好似看到了一片血海,那红色的波涛汹涌而来,又汹涌而去,把她推倒淹没。她好像喝了一肚子血水,一股血腥,却没法吐出……
六十多家供货商的业务员就守候在门口,她该怎么办?,她让大家宽限些日子,她一定想办法还清欠款。可这些人哪里肯听,他们拥进大厅,找位置坐下,把叶莲逼进一间雅间。他们说:“我们也不想这样撕破脸皮,但银子钱是硬头物,拿不到钱我们不是白干了,而且还要让厂里赔钱,厂里工人拿不上工资,还不活吃了我们。”有人又扬言:“你到哪,我们跟到哪。你必须还我们货款。”叶莲被软禁了。她抬眼望望大厅,整个酒店已经断电,桌椅东倒西歪,随地是乱扔的废报纸和烟头,烟雾弥漫,吵吵闹闹,简直就是一个混沌世界。她不由胸中一阵憋闷,晕倒在地。
醒来时,她看到公司的员工围在她身边,大家都流着泪。她劝大家坚强些,坚持住这个阵地,员工们点了点头。然后,她说想休息一会儿。待员工们走后,她给沙吾同写了一封信,让人送邮局寄走,又让人把她个人的一点存款取出来,作为流动资金,支撑门面。然后,她乔装清洁工,瞒过那些讨债人的眼睛,冒着狂风暴雨,跳进洪水翻滚的湍江,了却了自身。
沙吾同收到她的信已是第二天下午,她信中说,她给他留了1000元,以丹丹的名义存在银行里。她说,咱们的后代,要做有文化的革命事业接班人。信后附有两句诗:感叹唏嘘叶莲去,丹心一片谁人知。沙吾同感到不妙,慌忙进城,但叶莲已经永远走了。她当书记的丈夫生怕叶莲的债务压到他身上,声称他们早已协议离婚。无奈,沙吾同负责料理后事,他同公司员工们一起,沿着湍江找了一百多里,也没有见到叶莲的尸体。但见洪水翻滚,浊浪滔天,只在湍江大桥下边一棵被洪水冲得一弯一弯的柳树枝上,挂着一件沙吾同大酒店员工服,被水撕扯得有前襟没后襟,再远一点的水边淤泥里,发现一只红袖章。这样一个好女人,就这样走了,走了。她满腔真情要搞一个大事业,不想就是这样个下场。沙吾同伤感极了。他建议给她埋个衣冠塚,就把叶莲留给他的钱取出来,给她定做了上好的柏木棺,开了追悼会,把她安葬在一个半山坡上,同她的恋人张红卫合了墓。在追悼会上,沙吾同欲哭无泪,他续住叶莲的遗诗,写了一首七律,以表心迹:感叹唏嘘叶莲去丹心一片谁人知人说痴情女子好我为红颜薄命哭惟怨芙蓉不千金愁煞商场一弱女但愿东风凉夏日荷塘激荡安魂曲叶莲死时,我正好出差在菊乡。
这年夏天,克拉玛依教育局和新疆石油管理局教育处,派我到中原一些升学率高的中学联系交流考试卷子一事。说交流,其实是用人家的水平来检验克拉玛依的教育质量。只“流”不“交”,说白了就是易地买卷子考自己的学生,寻找差距,督促检查各个学校的教学质量。这天我同菊乡一中刚把交流试卷的有关事宜敲定,老余立在门外等着我。老余在文革时期,因为后边有外甥女齐秋月和大柱子王贵桥,虽然他在校革命委员会中只是个委员,群众代表,可他说话挺有分量,我那年重返一中教书,就是他一句话给办成的。文革后他不吃香了,可他是个做饭的,有手艺,怕啥!在学校臊面子,就到大饭店掌勺。这一回叶莲搞沙吾同大酒店,当然少不了他,他是炊事班长,掌大案,管小案,几乎是叶莲的副手。多年不见,今天两人握住手,真不知道说句啥好。谁想他把我拉到个僻静处,说:“叶莲死了。”我听了,就是一个炸雷响在头顶,呆了。
安葬叶莲那天,我早早就去了。酒店大门上挽着黑纱,黑漆棺材里装着叶莲的衣服,棺材上盖着酒店店旗。哀乐响起,酒店员工一律酒店员工服,列队立在棺材前,向他们的总经理三鞠躬,告别。简短的追悼会后,八人抬着棺材,一班响器吹打着,向北山走去。这时天阴着,气氛凄凉而又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