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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把人弄下来啊?你怎么弄啊?看到杆子底下的人了吗?你打得过?随便什么人,是不敢在天邑这么干的,随便什么人,也不至于让太叔绕道。”至于没绕过,那是意外。
轻软坚定的童声在车厢里缓缓响起:“我发过誓,要砍掉所有会吊死人的旗杆,现在砍不掉,就先把上面的人放下来咯。”
女杼手一松,从瞪视变成了淡漠:“那就下去看看吧,带着脑子去。”
卫希夷冲母亲露出一个笑来:“哎。”
夏夫人觉得,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欢快,好像得到允许去逮兔子的小狗,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升了起来,伸手想去捉她,将将差了一个指尖的距离,让卫希夷跳下了车。
夏夫人又恢复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问女杼:“就这样让她下去了,可以吗?”
女杼将儿子抱到膝上,单手拂过儿子的眼睛,拍着他哄他入睡,口气是一贯的冷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让她去,我才该担心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夏夫人咬牙切齿地问道:“您总是这么对子女的吗?”
“嗯?”
“这么无情,”夏夫人低声斥道,“眼看着他们挣扎。”
女杼轻蔑地笑了:“我的儿女,我教得很好,不劳费心。至于出现在府上,阴差阳错而已。贵府的一切,不是我的我不沾,我现在享有的,是亡子的。”
夏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恨声道:“夫君他哪里做错了?他那么想要一个家!为了这个,他甚至忍了一乳臭未干的小白眼狼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一个家!您呢?您都做了什么?您当年走了,现在又来了,来了还是这样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女杼平静地问她:“我今年死了一儿一女,你觉得我应该很快活?”
夏夫人气结:“您在和我装傻吗?夫君他心里有多么苦,他快要被逼疯了。”
女杼看了夏夫人一眼,中肯地道:“你现在的样子,才是快要疯了。你疯了,他怎么办呢?”
“您心里还想着他吗?当年灭瓠的是老王,不是夫君!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跑了,世人都说他不知所生,不过是为了掩饰而已。这件事情他背负了太久,他做梦都想要一个家……”
女杼面颊一跳,看向夏夫人的时候,目光又恢复了平静:“他现在已经有了,你该做的,不是跟我生气,是去跟他生几个孩子,家就有了。总把心思放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不是心疼他的做法。在他面前少装!他又不傻,你装来装去,像是和他贴心的样子吗?拿出这个气势来,收拾了你隔壁那个小子,才是帮他。”
夏夫人自以为不是个笨人,今天却接连被打击,整个人又呆了一下,觉得品出了一点女杼的意思,心中又有些喜悦:“您有心,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讲呢?您说的比我说的有用。”
女杼不领情地道:“关我什么事?”
夏夫人气结。
女杼道:“那天,登门作戏的那个人,叫姬戏?你愿意跟他生个孩子吗?”
夏夫人脸都气青了:“请您自重,这种话怎么能……”说到一半,又脸色雪白地住了口。
女杼道:“一个凶狠的老人,威严又丑陋,聪明而疯狂。别人都说他功业盖世,垒成他功业的白骨里,有一堆是你的亲人。有意思吗?你们一起出现,你眼下是美丽的卧蚕,他眼底是鼓胀的眼袋。谁说输了就要认命的?”
夏夫人顿时失了气势,慑懦道:“可是您回来了,还对他说了很多,帮了他……”
“他是好人啊,你以后好好照顾他吧。”
“啊?”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在龙首城久留,早就想去瓠地了。如果呆不下,就再南下好了,总能找到一片安身的地方。我说过了,我吃的是我儿子的饭。他死了,留下什么,我就享用什么。”
“您不能——”
“我就这么干了。”女杼果断地道。
夏夫人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惊呼,她与女杼对视了一眼,一齐伸手打开了车帘。北风卷着细雪飘了进来,落到二人委落在车厢底板的长裾上,前仆后继。两个女人都失了去理会的心思,眼睁睁看着卫希夷向着旗杆走了过去,细小的雪珠变成了大片的雪花。太叔玉手中变戏法一样多了一柄长弓。
夏夫人亲自动手扯过执事来问道:“怎么回事?”
执事匆忙地道:“女息说,从她的鞭子下面过,不用金戈兵刃,独自一人能将旗杆上的人带下来,谁能做到,上面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