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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没有选择,而是择善固执,选定了人生之路,就会一直走到底,直到将笼罩在济南城上空的这团雾霾全部撕碎。
夏姓来自远古夏朝,自帝尧、帝舜、帝禹之后,开创了夏朝、商朝、周朝的远古辉煌之国。
我是夏氏一族最后的、唯一的传人,唯有像夏氏祖先那样,在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杀出一条路来、开垦出一亩田来,殚精竭虑,誓死奋战,才能对得起户口本上的这个“夏”字。
“你睡吧,我去鞭指巷。”我说。
红袖招疲倦地翻了个身,蜷缩在沙发里,又双臂上抬,盖住自己的脸和耳朵。
她真的怕了,不想看、不想听、不想说,就像一只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地里,身体露在外面,掩耳盗铃,任人宰割。
“你安心睡吧,一觉醒来,外面的形势就不同了。”我淡定地说。
第347章 燕家十三少(2)
走出小旅馆时,日上三竿,阳光极好。
我没有直接向西去,而是沿着芙蓉街向南,到了泉城路后不停脚,继续向南,穿过恒隆广场,上了通往泉城广场的天桥。
至少有三组人跟在我后面,总共是九个人,全都头戴棒球帽,斜跨着背包,手里举着相机,装成外地游客的样子。
我在桥上向东望,给他们造成一种“我要向东去”的假象。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表现出向西的意图,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东面。
老济南人都知道,泉城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会在上午十点钟、中午十二点钟、下午两点钟准时开喷,那是广场上的游人最集中、最欢乐也最噪杂的时候。如果想摆脱尾巴,必须要借助于这种“地利”。
我默默地向东望,再过一座桥,就是著名的黑虎泉泉群,也是外地游客必到之处。
关于黑虎泉的来历,除了县志、泉水志这些官方介绍资料上的说法之外,还有另一种民间说法,那就是该泉群跟《封神演义》中的崇黑虎有关。
崇黑虎保周灭商,死后被封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坐骑黑虎放逐泰山北麓,寿尽之时,仰天三啸,化为灵泉三眼,泉水甘甜清冽,可辟邪祛毒,被民间尊称为“崇黑虎之泉”。
“济南真是个好地方啊!”我由衷地赞叹。
身为济南人,坐拥这么多名泉、名山、名人、名景,怎么能不让人有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呢?
如果燕王府执意要破坏这座城,那么,我甘愿与燕十三少同归于尽,以命殉城,就像二战时那么多爱国志士怒发冲冠、与日寇搏命一样。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乡土都不热爱,那他天生就是贱命浮萍,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立锥之地。
我下了桥,走近喷泉,那时候还差五分钟到十点,游客们正在向这边聚拢。
只转折了四次,我就拐入了通往泉城广场地下银座的阶梯。进了银座后,我没有停顿,立即向西穿出,沿着泉城广场南边的林荫道向西。
我确信,在这样一个快速转折的过程中,后面的尾巴根本跟不上。
果然,当喷泉那边的音乐声响起时,我身后干干净净,只剩下往喷泉那边跑的游客了。
我没有大意,走到趵突泉公园东门的牌坊那边,低着头匆匆向北,到了万达广场后折进横街小巷里。
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昨天到今天,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我和红袖招就经历了那么多变化。到了此刻,燕涂鸦浮出水面,一场席卷泉城的暴风雨即将拉开帷幕。
“我敢杀他吗?”我向着一家小店的玻璃橱窗里望着,喃喃自语。
玻璃里映着我的影子,面容疲惫,腰背佝偻,宛如一条丧家之犬般颓唐。
我立刻站直,让自己变得振作一点。
制止燕涂鸦作恶的最简单办法就是以杀止杀、以暴易暴,可这样一来,我就卷入了无休止的杀戮漩涡,无法停止,至死方休。
这种办法,无异于像战斗英雄黄继光堵枪眼、董存瑞炸碉堡那样,押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与敌人做殊死一搏。
死,是最后的结局,也是唯一的结局。
我望着玻璃上映出的那张脸,五官跟一个月前没什么不同,但内在的气质却变化巨大。
爷爷出事前,我生活轻松,但思想肤浅,如一条浅水里嬉戏水草之间的小鱼,看不清未来,从不会想太多。爷爷出事后,我变成了深藏水底的大鱼,看得多、听得多、学得多,再没有彻底放松、心无挂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