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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潘老在李宁玉身上和遗物中找遍了也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可能有发现?肥原已经先他一步,把李宁玉尸体和遗物都翻烂了,至于穿的戴的都是新换的,更不可能有。
“但我坚信会有,我没有放弃,一直在找,在想,在猜。”潘老拧紧眉头,仿佛回到了那个现场,“当我找过多遍,确信没有东西后,我怀疑她可能是用了某种秘密的方式。什么方式呢?我想如果在身上,肯定是在肚子里,她吞下去了。但这个她在遗言中没有任何提示,再说这又不是那么好证实的,所以我先没往这里想。不在身上就在遗物中,如果在遗物中,我觉得唯一可能藏情报的地方就是那幅画,而且她在遗言里也特别提到了那幅画。于是我就细心地研看那幅画,希望能从画里面发现什么。但我怎么看,再三地看,反复地看,就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画当时就挂在潘老的书房里,已经用丝布裱过,框在一个褐色的镜框里。从画的风格看,说是素描,其实画得挺写意的,树干和树冠都是粗线条完成的,只有个大的轮廓,小草更简单,一笔落成,很马虎。不用放大镜,只用肉眼看,我敢肯定那上面不可能藏有情报。
但潘老说,情报就藏在这幅画里面,让我猜。
开始,我看画纸比较厚,也许可以从当中揭开,所以怀疑是在夹层里。继而,我觉得那两个树冠的形状有点像某种路线图,心想秘密会不会在这上面。后来,我又猜李宁玉给孩子附录的那句话里有文章。如是再三,均被潘老否认。最后潘老看我实在没有新的想法,提醒我说:
“你注意那些小草,有什么特点?”
这些小草我早已反复看过,长长的一排,高矮不等,一半在地面下,一半在地面上,疏密有度又无度,看上去画得非常不经心,多数是一笔带过。如果要说有什么特点,就是画得随意,就是不可能在其间藏匿什么东西。
潘老笑道:“你的思路不对,你总想在上面直接看到什么,怎么可能呢?李宁玉当时的处境怎么可能直接告诉我们什么?所有带出来的东西都是被再三检查过的,你能看到敌人当然也能看到,这肯定不行的。你应该想到,她一定把情报藏在只有我才能发现的地方,那么我和别人不同的是什么?我有什么火眼金睛?我刚跟你说过,我是个报务员,当时杭州地下组织与新四军无线电联络的电台是我掌管的,而李宁玉本人是专职的译电师,对莫尔斯电码非常精通。”
说到这里,潘老停下来,问我对莫尔斯电码了不了解。
我当然了解。我不了解莫尔斯电码,怎么可能写《暗算》?阿炳就是个侦听莫尔斯电码的高手、大师。现在很多人都说我曾在相似的秘密部门工作过,甚至还有种说法,说我因为写《解密》和《暗算》已经被相关部门开除。对此,我总是无话可说,因为我不知该怎么说。不说也罢。我一向认为,我对大家重要的不是我个人的什么,而是文字,是作品。我也无所谓——不在乎——被单位开除或者重用。我无所顾忌,是因为我另有所图,就是:写好作品,让读者喜欢我,让读我作品的人有一个新的生活空间。换句话说,我在乎的是不要被读者抛弃,开除。我觉得这不像有些人说的那么容易做到,说容易也许只是轻薄的一面之词,不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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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言归正传,说说莫尔斯电码。
我觉得莫尔斯真是伟大,发明了这么简单的一门语言。在这门语言里,只有两个声音:滴和哒;只有两种笔画:点(·)和划(-)。点和划,或者滴和哒的关系,是一比三。就是说,三个点连在一起就是一道划。进一步说,就是一个点把全世界的所有语言都纳入其门下。其传播渠道是天空,是云彩,是大气层。只要你在天空下,都可以使用这门语言。三十年前,在我还是小学二年级学生的时候,有一天我姑姑的婆婆去世了,她儿子在北京工作,急于要通知他赶回来参加葬礼。父亲带我去邮局,管发报机的人是我们家的亲戚,让我有幸第一次看到了发报机和发报的整个过程。我看到亲戚端坐在案前,右手中指不停地在一个键上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