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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禁生起几分好奇。
他既然要取代杨文轩的身份,又想以此为借口回转江南,这位谢姑娘就一定要娶的。休妻很麻烦,没有正当理由,想休了人家不可能,除非她犯了七出之例,或者她也不愿嫁给自己,两人协商解决。在他想来,如果这个妻子不是面目可憎、性情乖戾,还是可以娶进门的,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未婚妻子竟然大有来头,一时有点发懵。
肖敬堂只道自家少爷是欢喜忘形,又欢喜地讲述了一番他道听途说的有关谢家的情况,这才讲起了自家老爷与杨氏家族的恩怨,一说起杨氏家族,肖管事的情绪马上低落下来。
原来,杨旭的老家在应天府秣陵镇,与江宁镇、金陵镇,合称金陵三镇,地当往来要冲,市面繁荣。杨家是秣陵镇第一大家族,家族以务农为业。
杨旭的父亲杨鼎坤在家族中只是个小人物,因为他的父祖辈是杨家老几辈上庶出的一支,所以在家族中地位并不高,再加上祖上分下的田地不多,所以在当地只能算是中下人家。
不过秣陵镇地处交通要冲,常有南来北往的旅客经过,所以杨鼎坤从小就见多识广,他读过书,脑瓜灵活,渐渐不安分于那几亩薄田了。他发觉守着这几亩,虽然饿不死,却也难求富贵,而以当地的条件,如果能开设旅馆客栈,或者沿江做些运输贩卖的生意,必定财源广进,便想弃农经商。
他的举动立即引起了杨氏族长杨嵘的强烈不满,要知道经商是贱业,而杨家是秣陵镇的头一号大家族,是当地的大地主,一直务农读书,读书有成则谋取功名,读书不成就做个体面的乡绅。族长杨嵘掌握着杨家最多的田地,他不缺钱,杨鼎坤如果去经商,无疑是给他脸上抹黑,他更担心其他各房的子弟有样学样,最终让自己这个一族之长失去对家族的控制力。
因此杨嵘坚决反对,利用家族的势力对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但杨鼎坤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他不顾家族的阻拦,执意做起了生意。这一来在家族中本来就是比较受排挤的他,处境更是难堪。族长不待见的人,族人哪有不去欺负的?
那都是些无法具体罗列的,生活中的种种琐碎小事,就连肖管事也没办法讲的清楚明白,可是它积累起来的欺凌和伤害,对一户人家却是一种无休止的折磨,这种精神上没完没了的折磨,很伤人。
随着杨鼎坤这一房与整个家族关系越来越紧张,族里的小孩子们也开始学着大人欺侮起年幼的杨旭来,杨旭每次出门总是被堂兄弟们打哭了回来,而他的母亲去找妯娌们讲理,也常常被人气得脸色煞白地回来。
再后来,杨鼎坤因为正是创业阶段,需要常常出门在外,乡下人家最喜欢用的也是最恶毒的攻击手段出笼了,镇子里渐渐传起了有关杨家娘子的风言风语。败坏名节,这是最叫人无法容忍,偏偏又无法辩白的事。这个柔弱女子,以一己之力硬捱着整个家族对她施加的凌辱和欺侮,忍受着他们的冷嘲热讽、污言秽语,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下去了,她投了井。
杨鼎坤悲痛欲绝,经商这几年为了修补与家族的裂痕,兄弟们排挤他,他忍气吞声;家族要修祠堂,他捐最多的钱;家族出了几个读书苗子,他承担全部的费用……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切的努力,都换不来他们的善意,妻子竟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活活逼死了。
杨鼎坤大哭一场埋葬妻子之后,便带着幼子和唯一的忠仆肖敬堂一家人离开了故乡。他变卖了自己刚刚红火起来的店铺,只留下了那幢祖上传下来的宅子。他最后一次给父母双亲的牌位上了香,第一次给自己的夫人上了香,亲手给大门上了锁,发誓总有一天,要以凌驾整个家族所有人之上的权势地位,风风光光地返回故乡……
肖敬堂含着眼泪把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叙说了一遍,夏浔听得激愤不已,虽然他不是杨文轩,但他感同身受,他能想象得出,那些人是如何的卑劣,是以一副怎样丑恶的嘴脸,欺侮着善良软弱的一家人。
“杨旭的这份责任我替他扛了!”
夏浔的双眉渐渐剔起,神色郑重地对肖敬堂道:“肖叔,不要伤心了,咱们会回去的,咱们会锦衣还乡,咱们会重修老宅,咱们会叫那些心胸狭隘、鼠目寸光的小人,从此只能仰视着咱们,连说坏话的资格都没有!”
肖敬堂欣然点头:“老肖相信,少爷一定会让老爷和夫人含笑九泉的。”
“还有杨旭!”夏浔在心里又悄悄补充了一句。
窗外,肖荻和彭梓祺静静地蹲在葡萄秧下,两个人本来是对那位杨家未来的少夫人有些好奇才跑来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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