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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说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下了决心,再拖个一周,就也许连那20%不到的希望也丧失了。
我只是冷笑,在心里,我没有别人那麽多杂念,我只是要救他,那麽重要的理由,足够我鼓起勇气和信念对抗死神。
然而令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手术前一天,他却突然醒了。
那天我已经提前住进了病房,因为只是为了术後休息,所以并不像相沢那样在单独的病房里。
相沢的姐姐冲进来叫我时,护士刚刚为我测量好体温。
「等一下,我换衣服。」
我叫住了转身准备带我过去的相沢的姐姐,我想我总不能穿著病服去见他,那会让他担心。
如果他知道我要在不到20%成功率的情况下给他捐肾,他一定不会答应。
我们可以为了对方付出一切,却不愿意对方为了自己付出牺牲。
相沢的姐姐也明白我的顾虑,点了头去门口等我。
我飞快地换了衣服,生怕动作慢一点,赶过去的时候他又开始昏睡。
走近病房,阳光泻了一室,相沢正靠坐在床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原本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阳光下会泛出润玉一般的光芒,现在却因为消瘦的关系,每一段指节都变得很分明,也不再有那种好看的颜色了。
我站在门口,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样冷静的他,心里其实是翻江倒海地难过著的。
「赤阪君,你来了,秀一醒过来就要见你。」相沢的母亲看到我,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点点头,朝病床走过去。
相沢抬头看我,脸上没什麽表情。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麽,应该没有人告诉他明天的手术到底是谁捐的器官,但是为什麽从他的表情上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用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看著我,深黑色的眼睛里带著冷然和超脱一切的淡漠。
那目光让我无所遁形,似乎所有的遮掩和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不知道,相沢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物件居然是我。
他就这样看著我,一句话不说,房间里静得只听得到大家的呼吸声,兴许是因为这异样的安静,相沢的家人也终於察觉到了什麽。
「秀一,你怎麽了?」相沢的姐姐走到我身边,伸手去抚相沢秀一的额头,却被他一偏头避开了。
如此明显的忤逆动作彻底暴露了他现在心情不好的事实,相沢的姐姐微微瞪大了眼睛,悬在半空中的手一时之间不知是进是退。
「怎麽了?」
我淡淡开了口,他偏头避开了姐姐的手,却没有转开和我对视的视线,深黑色的眸子里晃动著矛盾和挣扎。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却碍於现在尴尬的场面没法说出来。
「能不能去借一把轮椅来?我想带他下去晒晒太阳。」见他不回答,我转头对相沢的姐姐说了一句。
相沢的姐姐怔了怔後回过神,朝我感激地笑笑,转身出去了。
我回头朝相沢的父母微微欠身,他的母亲皱紧了眉担心地看著我,父亲则朝我点了点头。
你我间的第一次 35
轮椅很快被借了回来,相沢依旧不说话,我弯腰抱他,他没有反对。
他很轻,即便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仍然被手中的分量吓了一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居然已经瘦到这种地步了。
即使从露在衣服外的部位就知道他已经瘦骨嶙峋,这样的重量,仍然让我禁不住手脚发颤,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像玻璃制品般碎了。
这是我第一次抱他,之前想都没有想过,居然这麽快就有能这样打横抱他的一天。
可是事实是,我宁愿慢慢延续时光,也不愿要这样残忍的惊喜。
我推著他去了庭院,一路上他都很安静,因为我在他背後,他不能再看著我,便低著头,又去看他的手。
我本以为我已经很懂他,但到了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如果他不说,如果他不微笑,我便也没有能力去摸透他的心思。
那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其实本来就应该是难以琢磨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近了。
我突然有点迷惑,相沢真的喜欢我麽?即便从他的种种行为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意,但是这样太过自信的自以为是真的对麽?
庭院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