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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正静静的向她射来。她一凛,本能的想防御,但却心慌意乱。可是在他长久的注视下,逐渐的,那份慌乱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份难以描述的宁静与和平,喜悦又在血管中流动,和喜悦同时而来的,还有一份淡淡的被了解的酸楚。“看你的画,”他说:“可以看出一部份的你,你总像在逃避什么,你怕被伤害吗?”
“是──的。”她有些犹豫,却终于说出了:“我的'触角'太多,随时碰到阻碍,就会缩回去。”
“触角?”
“是的,感情的触角,有最敏锐的反应。”
“于是,就逃避吗?”
“经常如此。”
他站住,他们停在一个十字街口,汽车已经稀少,红绿灯孤零零的立在寒风穿梭的街头。
“我从不逃避任何东西。”他说。
她知道,她也了解,她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所以,他们是同一种类,因为都有过多的梦想,和太丰富的情感,以至于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又不是同一种类,因为他们采取了两种态度来对付这世界,她是遁避它,而他是面对它。在他眉尖眼底,她可以看出他的坚毅倔强。“他不会失败,”她朦胧的想着:“他太强,太坚定,也──太危险。”
危险!她想着,感情上的红灯已经竖起来了,遁避的念头又迅速来临。
“噢,不早了,我要叫车回去。”她抗拒什么阻力似的说,觉得这话似乎不出于自己的口中。冷冷的街头,却有太多诱人停留的力量。
他望了她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挥手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车上,两人都出奇的沉默,她在体味着这神奇的相遇,他呢?她不知他在想什么,但那凝思着的眼睛和恍惚的神态令她心动。忽然间,她觉得满腹温情而怆然欲泪。车停了,她机械化的跨下车,他从车内伸出头来说:“明天早上来看你!”
“我──”想拒绝,但,已来不及说出口,车子绝尘而去,留给她的是朦胧如梦的情绪……三分喜悦,两分迷惘,更加上一分激情。
于是,第二天来临了,他们到了海滨。
海边,没有沙滩,却是大片的岩石,嵯峨耸立,高接入云。她仰首看天,灰蒙蒙的天像一张大网,混混沌沌的连海、岩石、她,和他笼罩在里面。她深吸了口气,用围巾束起了被海风任意吹拂的乱发,对他微微一笑。
“真喜欢看到你笑。”
“是吗?”她问:“我不常笑吗?”
“有时笑,笑得像梦,不像真的。”他搜寻她的眼睛,看进她的眼底:“大多数时候,你像是有流不完的眼泪。”
“噢──”她拉长声音“噢”了一声,迅速的把眼光调开,因为莫名其妙的眼泪已经快来了。“别再多说,”她心中在喊:“你已经说得太多了!”是的,说得太多了,被人了解比了解别人可怕!这人已洞穿了你!
海浪拍击着岩石,涌上来又落下去,翻滚着卷起数不清的白色泡沫。茫茫云天,无尽止的延伸,和无垠的海相吻合。
她站在岩石上,迎着风,竭尽目力之所及,望着海天遥接的地方,幽幽的说:“真奇怪,我会选择这个时间到海边来!”收回眼光,她迷惑的望着他:“为什么?我和你才认识一天,为什么会跟你到海边来?”
“一天?”他反问,深黑的眼睛盯着她:“只有一天吗?不,我认识你已经很久很久了,否则,昨天我不会参加那个宴会,只因为宴会中有你!你比我想象中更美好。”
“很单纯吗?”
“不,很复杂,很奇异。”
别再说!她凝视着他,为什么他不是个单纯的商人?为什么他有那么高的颖悟力?为什么他能看穿她?“很复杂,很奇异,”这不是她,是他。梦与现实的混合品,不是吗?他有梦想,却能在现实中作战,朋友们说他是艺朮界的“商人,收集家,和鉴赏家。”他击败他的反对者,屹立得像一座摇不动的山。那样坚强,而又那样细致,细致到能了解她心底的纤维,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很复杂,很奇异,”是她?还是他?
“哦,看!一个小女孩!”
他指给她看海边伫立着的一个女孩子,他们向她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女孩面前陈列着形形色色的珊瑚和贝壳,正等着游人收买。而偌大的海滨,他们是仅有的两个游人。
她从一大篮小贝壳中取出一粒,问:“多少钱?”
“一角钱一个。”小女孩的鼻尖冻得红红的,不住的吸着冷气。
“买你一个。”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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