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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地一下站起来,四面张望,大叫他们的名字。
叫了一阵不见人影。他们的藕又都在这里。“人呢?”他奔跑起来。
跑到河边,果然看见他们正在一处水洼里用斗笠拼命戽水。
“哈,在这里戽鱼呀!”铁牛立即来劲了。
“我也来!”
百喜伸腰拼命摇手:“你不要来!不要来!就要干了。”
铁牛看水还不少,想帮忙又没有斗笠,准备用手戽水,百喜冲过来推着他扑通坐到地上,“不要你,不要你。”
铁牛莫名其妙,这可从来没有过!他又要起来,秦三叫道:“你弯腰头上草药会掉下来!”
铁牛这才站住,忽然觉得脑袋顶上针扎似的疼痛。
天色越来越暗了,江边冷风穿透薄薄的衣服,好像把他的心也吹凉了。他抱成一团,干脆躲进草丛,抬起脑袋瞅他们。
等到月光淡淡地洒下来时,才听到他们叫了声:“嘿,好鲫鱼啊!”
铁牛呼地冲了下去。果然,浅浅的泥滩里,好些比手板还大的鲫鱼呼啦啦直溜直窜,真来劲!
一会儿,光脚赤膊满脸泥水的百喜端着沉甸甸一斗笠活蹦乱跳的鲫鱼上来了。
铁牛喜得咧开了嘴,“嗨呀,你们好厉害!”
三人兴致冲冲踏着月色下的野草地往回走。百喜说:“这些鱼都给你。”
铁牛嘻嘻笑着:“没事啰,别气我唦,我爸爸会打大鱼回来的呢。”
秦三推推他肩膀:“真是给你的。”
铁牛眼睛一瞪:“莫讲屁话。”
回到火烧地,把湖藕收拾好,铁牛正要走,百喜秦三却扯着他坐下来。
百喜说:“你不要这些鱼,我们就把它倒掉。”
铁牛张嘴望着他们。
秦三郑重其事地说:“铁牛,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今天射了你,我们错了,给你这点鱼,是我们的心意。你一定收了。”
铁牛终于明白了。
百喜说:“收下吧,好吗。”
铁牛眼里忽然掉下一颗泪水来。他点了点头。
拿好东西往回走时,百喜在他耳边说:“莫告诉妈妈啦。”
铁牛摸摸头顶,“晚上了,她看不见的。”
寒冷的北风吹拂着孩子们单薄破旧的衣裳,清凉的月光照着孩子们瘦弱的身影。他们在凄凉、广袤的荒洲上踽踽行走。他们的脚上有大湖贝壳划开的裂口,还有荒洲野火烫出的血泡。
他们像几只被饥饿和寒冷从地洞里赶出来的耗子,凄凄惶惶地寻找天地间可以安顿他们生命的蜗居。
三四、来自地下的黑色叹息(1)
一连数日白惨惨的太阳和冬日少见的南风,虽然给挑堤的人们带来了方便,可是啸天湖的沙质土壤渐渐干燥起来,尤其是那片高田,两锄头下去不见一点湿印儿。这天夜里,刚从县里学习班回来的肖海涛和谢大成来到肖仲秋家,商量应付局面的办法。
他们面临这么简单的问题:没有人去寻食,每天、每顿就没有颗粒下锅;没有人去挑堤,一开春就将面临滔滔洪水,又是逃荒乞讨家破人亡;没有人去抗旱,庄稼长不出来,也是活过今日没明日。
人有多少人呢?是些什么人呢?大家清清楚楚。
“可惜没有分身法啊。”肖海涛一副愁眉苦脸,家里这样的场面,想传达一下县里学习班的精神也没法开口了。
几个闷声闷气沉默一阵,谢大成忽然眼珠骨碌骨碌一亮,站起来拍拍桌子说:“我看,就这样,白天挑堤,晚上抗旱!”
肖海涛、肖仲秋两人对望着,垂下脑袋不吱声。
李元宵给他们倒碗冷茶,立在一边说:“白天挑堤肚子都贴到背上,走路翩翩倒,夜晚哪个还做得动事�。”
“不做怎么办?不做就不死?还是死呢,还是死!”
“哎———”肖海涛叹息着直摇头,“现在指望着老秦他们,又没消息。”
“只要不死,反正会回来。”谢大成没好气地说。
旁边人交换一个目光,心里都说:这人讲话怎么这样冲!
说来说去也只能如此。
谢大成自告奋勇去乡政府借粮食。
啸天湖的老弱病孺靠野蒿菜野莲藕撑着肚子,在燥热的太阳里一担一担挑土,晚上又担起水桶从水塘挑水浇庄稼。
人不是铁打的,肩膀也不是铁打的。有人饿倒了,有人吃野菜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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