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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壤,当真的不是她,是你,你早就不想回来了,只是我不愿意出国才一直含含糊糊的不置可否,对不对?”
“……对!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出国!你不陪读我不勉强你,等我毕业不管东岸西岸我都有把握找到靠谱工作,你愿意出去上班也行,愿意跟家呆着也行,你不想那么早生孩子没关系,咱们在国外他们想唠叨都够不着。国内有什么好,你爸养儿子,你妈照顾老头,开心远在英国,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我就是不想出国,不想去洋鬼子地盘怎么了!”
吵到有人开始耍赖的阶段,道理就讲不下去了。我们坐在车里,车子停在楼下,节日的小区挂满彩灯,上弦月没入紫藤和野蔷薇,许多年前的夜晚,我们也是这样对着树梢的弦月并肩不语,澄夏的加杨树很高,我们的沉默很长,那时候什么都不说也心领神会,现在什么都不说,却只是无言以对。
“米宝。”薛壤终于先开口了,“是不是我只有一个选择,拿到学位,马上回国结婚。”
我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我不知道。”
“承认真相有那么难吗。”
我转过头,“什么意思。”
“米宝,其实你什么都不信。”他看着我,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微笑,像怜惜我,又像嘲讽自己,“你只是在赌而已,四年,我毕业,你能等,七年,拿绿卡,你等不了,其实有什么差别,只是赌注大了,你不愿意,还没开始,你已经做好输的准备。”
“薛壤……”
“我就这么让你没信心么?!”
他忽然压过来,越过挡把按住我肩膀,我推不动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夜色中他的轮廓因逆光而模糊,墨蓝色的影子却蕴含着那么清晰的悲伤。我松了手,压着自己眼角,仿佛这样就能压住从心底喷涌上来的泪光,“薛壤,对不起,我是没信心,我很害怕,但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的……”
红螺寺的鲤鱼池边,我怀着谦卑虔诚的心许下愿望,米开朗和薛壤有将来,可十个硬币时间太短,我没来得及告诉铜钱里的小铃铛那是个什么样的将来,琴瑟和鸣,耳鬓厮磨,还是隔海相思,天各一方。
莫非上天一个都不允我,张永钧例无虚发,奈何米开朗不事修行,不敬鬼神,对世间情爱缺乏最起码的善意。
“米宝,你真这样想么。”他低头吻住我,透过唇齿交缠的缝隙点名发问,我点点头,防线溃败,眼泪突如其来,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恐慌。
寒假行将结束,他明天就回纽约了。晚餐不欢而散,我似乎再没去机场加入送行大军的必要。
临别的夜晚,没有不舍,只是恐慌。
“米宝,看着我。”薛壤捧起我的脸,“我不读了,学位绿卡统统不要了,到学校就办退学,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
我整个人呆掉了。
迎着紫藤树上缠绕的串串彩灯,他在暗,我在明,深埋心底的恐慌这一刻无可掩藏。
“薛壤……”
“我们结婚,剩下这两年半也不用等了,你不喜欢?”
“薛壤我……”
“米宝,”他靠回驾驶位,声音比车窗外的冬夜还要冰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试探我,你居然试探我……”我像个溺水者胡乱抓着一切能救生的东西,抓住的却是一句如此羸弱的指控,他赢了,温厚善良的薛壤试出了我自己都没勇气承认的,隐秘卑劣的真相。
“你不想被试探,就自己说。”他缓慢而沙哑地问我,“你是不想结婚,还是不想和我结婚。”
“是我的问题。”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像抓住流沙泥淖中真正能挽回我们之间最后一线希望的蒿草,“薛壤,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否则,不管四年七年,我都不会答应……我没骗你,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在一起,只是……”
只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婚姻这场高难度的战役,我和妹妹以自己的生命催化了一段从云端坠落的姻缘,米东南和卫红旗也曾相濡以沫,也曾相爱至深,结果呢,我忍不住又想起何稚橙,若不是分开得早,或许那对彼此拥抱抚慰的离婚男女,今天也不过是两个积怨难平的伪路人。
而当我和薛壤走到不结婚就是分手的时刻,这样的怯懦让爱情四面楚歌。
薛壤走了,带着我们没有谈完的话题,和所有的不甘心与不放心。我站在楼道里,越过窗台目送他掉头驶离,才拿出钥匙开门回家。刚进门就接到辰州打来的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