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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琼玛。
我——我——爱——爱——你——你!
远处的山崖,归来的羊群像浪花飞滚。
阿爸狠狠地吸了一口鼻烟,在帐房前蹲下身,望着雪山,嘿嘿地笑了几声。
天堂的颜色
爷爷,山的那边是什么?
是山。
爷爷,你每天都要看山吗?
嗯。
真奇怪,山有什么好看的呢?
孩子,你小,不会明白的。
那你看到山的前面是什么呢?
还是山。
哦,那再再前面呢?
仍是山。
嗯,爷爷,照你说,前面的前面,除了山还是山,一点都不好玩了。
不不不,孩子,你听我说,最最前面不再是山。
啊,那会是什么呀?
是,是西藏。
西藏,爷爷,西藏是什么?
西藏,西藏,就是天堂。
爷爷,爷爷,天堂是什么?
天堂。呀,就好比一种非常特别的颜色。就像,就像你爸爸和妈妈穿着军装的照片上那条幸福的哈达。
噢,哈达!雪白的哈达,真漂亮……爷爷爷爷,那天堂的颜色一定是雪白雪白的,对吗?
嗯!
爷爷爷爷,长大后,我一定要去天堂玩玩。
爷爷望着远方,捶胸顿足。
爷爷,爷爷,爷爷你怎么啦?
爷爷咳嗽得厉害。孩子,孩子我在想你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爸爸,爷爷你不是说爸爸去天堂接妈妈回来吗?
是,是,你妈妈说好在天堂等他的,他们是该回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好吗?
喔喔喔。起风了。
孩子,你怎么哭了。
爷,爷,我,想,爸爸和妈妈在天堂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不,不会的,很可能他们在天堂里遇到了大雪,大雪把路面凝冻了不好走,只要太阳出来,雪化一化,他们就可以走人了。
爷爷,怎么天堂里也会下雪?你看见过天堂雪吗?雪的颜色好看吗?
雪,很美。很美。美得就像孩子你的小手在空中挥舞,挥呀,舞呀,一点声音也没有,它们牢牢地抱在一起,轻轻地落在大地上。一年四季,那里真是一座被雪包围的天堂啊。当爷爷扛着枪骑着牦牛在天堂里与敌对分子交锋的时候,经常是身披雪花,那雪白雪白的美呀,啧啧啧,真是好看极了。
好玩,好玩,真好玩,我要去,爷爷一定要带我去看天堂的雪。
爷爷抱紧孩子,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不由抖动起来。
风像一个不祥的号角,那声音比倾盆的雨声还大。
孩子蜷缩在爷爷的怀抱里。爷爷微闭双眼,重重地瘫倒在路边的石头上。
地上高高的枯草被大风卷得东躲西藏,不成样子。风中裹挟着絮絮叨叨的雪,那嗖嗖的声音犹如看不见的飞刀。天空的脸,伤痕累累,肤皮潦草的大地越来越苍白,雪,越下越大,渐渐地,爷爷在漫天的雪中像是睡着了。
一只大鹰,一声尖叫刷新了一个雪天。
一个没有终结的故事很快被太阳的万道光芒融化了。最后,流水的雪地只剩下一个灵魂的声音在鸟儿们奔走相告的叫声中传来又传去——
爷——爷,爷——爷……
我看见天堂的颜色了!
你看见了吗?
另一座高原的细节(1)
红色黄昏,一个人随意走在察隅南端边缘的谷地,偶尔抬头,发现路上已有稀世珍宝的煤油灯照明。落单的鹰,在渐趋暗淡的夕光里缓慢地翻过山脊。山坡上的黑,浓郁得化不开,各种虫子的叫声在若隐若现的天光里,此起彼伏。
路上的心情,随之陡然沉重起来。
黑夜终于来临,在察隅,它像不温不火的煤潜伏在我上辈子的身体里,使我下辈子的脾气一下子变得粗暴起来,远处和近处,山上山下,煤油灯盏,让我条件反射的想起蜀南丘陵地带永开不败的野菊花。环顾四周,无人。空旷的寂静和茫然使我钻进了废弃的竹楼——闭上眼睛,遗忘过去的心情从来没有此刻迫切。究竟是什么牵痛了我内心那一根最为敏感的神经?谁知走失多年的煤油灯竟会在这里相遇。继而,有一缕新鲜的风将我微闭的眼睛吹开,我从挎包里取出手电——在模糊的光影下翻看《察隅县志》。
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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