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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行数里,上一高山,俯视其下:有一人僵卧,数人守其旁而哭。因叩土神:“此何处?”土神喝曰:“尚不省耶!”以杖击之,一跌而寤,已死两昼夜矣。棺椁具陈,特心头微暖,故未殓耳。遂坐起,稍进茶水,急唤其子趋廷治家视之。归云:“其人病已愈二日,顷复死矣。”
绿毛怪
乾隆六年,湖州董畅庵就幕山西芮城县。县有庙,供关、张、刘三神像。庙门历年用铁锁锁之,逢春秋祭祀,一启钥焉。传言中有怪物,供香火之僧亦不敢居。
一日,有陕客贩羊千头,日暮无托足所,求宿庙中,居民启锁纳之,且告以故。贩羊者恃有膂力,曰:“无妨。”乃开门入,散群羊于廊下,而己持羊鞭秉烛寝;心不能无恐,三鼓,眼未合。闻神座下豁然有声,一物跃出。贩羊者于烛光中视之:其物长七八尺,头面具人形,两眼深黑有光,若胡桃大,颈以下绿毛覆体,茸茸如蓑衣;向贩羊者睨且嗅,两手有尖爪,直前来攫。贩羊者击以鞭,竟若不知,夺鞭而口啮之,断如裂帛。贩羊者大惧,奔出庙外,怪追之。贩羊人缘古树而上,伏其梢之最高者。怪张眼望之,不能上。
良久,东方明,路有行者,贩羊人下树觅怪,怪亦不见。乃告众人,共寻神座,了无他异,惟石缝一角,腾腾有黑气。众人不敢启,具牒告官。芮城令佟公命移神座掘之。深丈许,得朽棺,中有尸,衣服悉毁,遍体生绿毛,如贩羊人所见。乃积薪焚之,啧啧有声,血涌骨鸣。自此怪绝。
张大帝
安溪相公坟在闽之某山。有道士李姓者利其风水,其女病瘵将危,道士谓曰:“汝为我所生,而病已无全理,今将取汝身一物,在利吾门。”女愕然曰:“惟翁命。”曰:“我欲占李氏风水久矣,必得亲生儿女之骨埋之,方能有应。但死者不甚灵,生者不忍杀,惟汝将死未死之人,才有用耳。”女未及答,道士即以刀划取其指骨,置羊角中,私埋李氏坟旁。自后,李氏门中死一科甲,则道士门中增一科甲;李氏田中减收十斛,则道士田中增收十斛。人疑之,亦不解其故。
值清明节,村人迎张大帝像,为赛神会,彩旗导从甚盛。行至李家坟,神像忽止,数十人舁之不可动,中一男子大呼曰:“速归庙!速归庙!”众从之,舁至庙中,男子上坐曰:“我大帝神也,李家坟有妖,须往擒治之。”命其徒某执锹,某执锄,某执绳索。部署定,又大呼曰:“速至李家坟!速至李家坟!”众如其言,神像疾趋如风。至坟所,命执锹、锄者搜坟旁。良久,得一羊角,金色,中有小赤蛇,蜿蜿奋动。其角旁有字,皆道人合族姓名也。乃命持绳索者往缚道士,鸣之官,讯得其情,置之法。李氏自此大盛,而奉张大帝甚虔。
紫姑神
尤琛者,长沙人,少年韶秀。偶过湘溪野,庙塑紫姑神甚美,爱之,手摩其面而题壁云:“藐姑仙子落烟沙,玉作阑干冰作车。若畏夜深风露冷,槿篱茅舍是郎家。”
是夜三鼓,闻有叩门者,启之,曰:“紫姑神也。妾本上清仙女,偶谪人间,司云雨之事。蒙郎见爱,故来相就。若不以鬼物见疑,愿荐枕席。”尤狂喜,携手入室,成伉俪焉。嗣后每夜必至,旁人不能见也。手一物与尤曰:“此名『紫丝囊』,吾朝玉帝时织女所赐,佩之能助人文思。”生自佩后即入泮,举于乡,成进士,选四川成都知县。女与同行,助其为政,发奸摘伏,有神明之称。
忽一日谓尤曰:“今日置酒,与郎为别,妾将行矣。妾虽被谪谴,限满原可仍归仙籍。以私奔故,无颜重上天曹;地府又以妾本上界仙人,不敢收之鬼箓。自念此身飘荡,终非了计,虽托足君门,尚无形质,不能为君生育男女。昨将此情苦求泰山神君,神君许将妾名收置册上,照例托生。十五年后,可以重续爱缘,永为夫妇,未知君能勿娶,专相待否?”尤唯唯,不觉涕下。女亦凄然,大恸而去。自此,尤作官不如前时之明,因罣误革职。人有求婚者,毅然拒之,年四旬,犹只身也。如是者十五年。
房师某学士,愍其鳏居,为议婚。生又坚拒,并道所以。学士大骇,曰:“若果然,则吾堂兄女是已。吾堂兄女生十五年,不能言,但能举笔作字。每闻人议婚,必书『待尤郎』三字,得毋即汝乎?”拉尤至兄家,请其女出见。女隔帘书“紫丝囊在否?”尤解囊呈验,女点首者三,遂择日成婚。合卺之夕,女仰天一笑,即便能言。然从此绝不记前生原委,如寻常夫妇。
魏象山
余窗友魏梦龙,字象山,后余四科进士,由部郎迁御史。己卯典试云南,殁于途,归柩于西湖昭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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