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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泓感觉被药抹过的手微微发热。他试着活动了两下,笑说:“也不怎么疼,过几天就好了。”
包扎好了,一时无话,冯凭向帘外看去:“是不是下雪了?”
拓拔泓追随着她的目光,也往帘外看。他们都看不到门外,只能看到碧光盈盈的珠帘。他笑说:“下雪了,今天雪大。”
冯凭说:“天暗的早,今日早些用晚膳吧。”
拓拔泓说:“今天吃什么?”
冯凭说:“皇上想吃什么?”
拓拔泓吃了一碗鱼肉羹,一盘蟹黄包子,一盘三鲜包子,烤肉吃了足有大半斤,其他菜肴各动了几筷子。完毕的时候他看到冯凭在一边饮茶漱口,盘中的一点食物却几乎没有怎么动。她像一只鸟,不管是正餐,还是平时,拓拔泓从来没见她吃过什么东西。拓拔泓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的自然多,是以很纳闷她常年不吃饭,怎么一直没有饿死。
晚饭撤了下去,拓拔泓照例是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崇政殿磨蹭。这种气氛很尴尬,他和冯凭并非是亲密无间的关系,甚至可说是很陌生。冯凭跟拓拔泓完全找不到话说,她坐在榻上,垂首假装翻书。
她等着会不会有什么事。晚上这个点,会不会有密折呈上来,会不会有人来求见,结果什么都没有。拓拔泓在妆台前翻翻捡捡了一会,突然悄无声息走到她背后来,探出个头,说:“咱们说会话吧。”
他声音特别低,又特别清晰,冯凭心上好像被刺扎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一跳。
冯凭说:“皇上说什么?”
拓拔泓在她面前坐下。两只手分别握住自己的两只脚,他心里有些难受地仰望着她,不安说:“你干嘛总是不理我。”
冯凭低头,对着他少年几分热切单纯的目光,也不知他是真单纯,还是故意假装。
她没答出话。
拓拔泓说:“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的事,她直到现在,仍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装傻,全当作没发生。
她不说,拓拔泓也不提,两人心里各有想法,暧暧昧昧,谁也不肯戳破那个窗户纸儿。拓拔泓也脸薄,不肯去戳破,然而看到她的态度,好像是要将这件事永远地埋藏下去,只当是一场梦或一场错觉了。拓拔泓耐不住,终于决定鼓起勇气,和她谈一谈。
拓拔泓注视着她说:“你晓得我的意思。”
冯凭却抓着她上一句不放:“我何时不理皇上了?”
拓拔泓说:“那你是愿意理我的吗?”
冯凭犹豫着,不知道该肯定还是该否定,拓拔泓继而说:“那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冯凭说:“不回去?”
拓拔泓握住她两只手:“这些日子我想跟你说,可你总是不理我。”
冯凭说:“那敢问皇上是要说什么呢?”
拓拔泓说:“你晓得我的心意。”
冯凭摇摇头:“我不晓得,皇上没有把话说清楚。”
拓拔泓说:“那天晚上的事,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你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我不想打哑谜,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冯凭默了半晌,说:“皇上做的太过了。”
拓拔泓细味她这句话,仿佛听到了指责的意味。他说:“我怎么过了?”
冯凭知道,这话题说下去不妙,她和拓拔泓,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她阻止了对方,道:“皇上早些休息吧,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了,说的没意思。”
拓拔泓说:“你当时愿意的,你不承认吗?”
冯凭听到他谈起这个,就感到头皮发麻,脑子里打雷似的。她不愿意再去想当时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解的。她敷衍道:“皇上,这不合适。”
拓拔泓说:“为什么不合适?”
冯凭说:“你是皇上,做事情不能这样由着性子。”
拓拔泓说:“这有什么相干吗?”
他说:“朕是皇帝,谁敢管朕的事了?”
冯凭说:“皇上明年就要选妃,就要大婚了,别说这些不合宜的话。我是皇上的长辈,年纪也长皇上许多。”
“朕不在意年纪,再说你也大不到哪里去。”
拓拔泓说:“你跟我不合适,你跟大臣私相授受就合适吗?你跟李益就合适了?”
他说的声音很轻,但说话的内容却分外刺耳。冯凭无奈道:“皇上,我说了跟多遍了,李大人循规蹈矩,他同我并无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