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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禾的热情,7年之后就当补偿。
招过出租,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一时都无话。只任车子在下班车流高峰中走走停停。车内异常安静。曾经他们也有过沉静。细水潺潺,那是吉他的乐音。广播室的窗子外有下坠的日头,金黄色涂染着深蓝色的云霓,在远远的天边狭长的一缕,仿佛永不消逝。
那个时候,苏西以为,她所拥有的平静与悠远永不消逝。然而多年后,这种情怀更像是破晓前梦里一曲支离破碎的笛音,虚幻到无法拼接的程度。年少的爱恋,缘情而生,随境而灭。这是最正常的归宿。
然而追念的时候,雨后草木的清新味道仍能似真似幻地闻到,夹竹桃细长叶片盛着露珠,紫藤馥郁的香气招引着蝴蝶,氤氲中有乐音袅袅聚拢,那是她青春初萌的时光。
“苏西,记不记得我们初相识”他先开口。
记忆是一条浮满杂物的长河,要深潜下去,才能看到底部嶙嶙峋峋的石子。那些锋棱的石块互相砥砺着,平摊在生命的底层,构成人生第一道风景。
苏西刚上大学时,非常迷学校广播台的一档节目,“地下三毫米”,播出时间是每周一下午五点,专门放一些奇奇怪怪的歌。南面网球场有一个破喇叭,每到点,苏西总要坐在那里把半个小时的节目听完。那个DJ,叫千禾,她一直以为是假名,至少她不知道有人姓千,老千的千。他的嗓子令人听着很舒服。亚光却不暗哑,低沉却不哽咽,醇香却不招摇,像北极光,明亮,坚韧,耐寒,反正有特殊的余韵。吸引她的不只如此,还有他独特的讲解与他播的非主流的歌。他会把音乐的各种品质作通俗的比附,诸如,金属是黑色的狮子,朋克是金色的土豺,民谣是浅绿的蟋蟀,哥特是修长的毒蛇,电子是艳丽的蜥蜴,英伦是懒散的狐狸
那些音乐呢,因为被他添上自己的心情而显得温顺可爱。
——冬天来临,有时夜里会被冻醒,张皇地拖一床棉被蜷缩成胎儿的姿势。早晨拉开窗帘,有大片迷离的阳光倾洒下来,一瞬间感觉眩晕。婆婆打电话来要我把冬天的衣服拿出来晒,说早晚温差大要注意自己照顾自己。知道我春节要回家婆婆显得很高兴。
——六月末,阳光向北回归线靠近,海水每天都更加清澈,季风闯入房间,吹乱窗台上的歌词,我给自己倒一杯白开水,点一支烟,弹一首简单的歌,没有多余的忧伤,蓝色的床单拍打竹竿。
苏西经由他,得窥音乐的魅力,那是一双隐形的翅膀,带着心灵自由翱翔。心的无所不在带来灵魂的充足饱满。苏西的面前是一个新鲜的殿堂。
她几乎是风雨无阻地听,时间长了,忍不住暗自揣度那背后的人。
在她的想象中,那应该是个长相普通,性格内敛,略带点孤傲的男孩子。孤傲却不孤僻,只要有人向他的世界叩门,他会很热情地敞开。
虽然这样想,苏西却从未想过要真的去认识他。可是缘分还是来了。
那是一个黄昏,她抱着书本经过篮球场。当时正在举行经济系与物理系的篮球对抗赛。球场边上围了不少人,女生居多。尖叫声时不时蝴蝶一样飞出来。
苏西驻足,侧身看过去。
黄昏血红的光线泼墨似的喷溅过来,运动员周身碎碎地染了些金光,跃动、弹跳的时候犹如剪纸一般,有一种剥离现实的美感。其中一个男生表现得尤为出色,爆发力非常好,投篮的时候,姿态洒脱,命中率极高。他每次得分,女生的叫声尤为激烈。
苏西很少做拉拉队,但也不得不承认,运动的男生真的很美,便索性停下,细细欣赏起来。
可是脚还没站稳,一个篮球当头飞来,哐的一声,重重砸在她脑门上,随之砸来的,还有一大片黏答答的目光,真是丢人丢到家。苏西顾不得疼痛,摁住脑袋就溜。有人却从场地跑出来了,长手长腿,鹿一样,很快蹿到她面前。
“同学,对不起啊。”莫名耳熟的声音,让苏西惊慌抬头,她无防备的泪水早就涌出来了,将一张脸抹得淋淋漓漓。
男生未料到有那么严重,看了那张脸,不由得愣一下,跟着指指头:“真的很痛?”
“还能骗你哪,”苏西叫,“不信砸你一下试试。”
“好啊。”男生居然痛快说,一脚勾过球,轻踢到她跟前,“小妹妹,下手重一些啊。”这语气又略有些轻佻。
苏西想了想,拾起球,说:“那你准备好了。”
“没问题。”男生扬扬嘴角。苏西便迅速将球掷了过去,而后撒腿就跑。跑了一程,回身,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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