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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野人们游荡的蛮荒,”他说,“在你的面前,都城也变作蛮荒。”
“因为我是祭司哥哥领来的‘神恩’?”她不以为然,“三哥你可从没信过这个的!”
“我不知道,”他答,“打从哥带你回来的那天起,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这没学过圣书体的粗人,可说不清楚这里头的缘故。”
“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话,和学没学过圣书体有什么关系?”
他怔了怔,一瞬间又露出了刚才的迷惘表情,旋即笑了。
“过去吧,小七,等我去过了考普托斯城,再回来看你。”
她解下自己的束发银环,交到他手里:“三哥,等你见到那孩子时,请把这个给他,这是我给他的回礼。”
“什么回礼?”
“他会告诉你的。”
他哼了一声,将发环收入行囊,复又朝向两地之君遥遥敬拜,行过了告退礼,转身去领受他分内应得的那枚无花果了。
她也回到了她的荷露斯神的身边,如从一场旧梦中醒来,回想处同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平静下边浮起淡淡的希翼,期望三哥能领回被他遗忘在考普托斯城的妻与子,回到荒芜已久的故土,重建一座柽柳田庄。
船返东岸,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她朝他看,被残阳染过的黄昏在法老的脸庞上覆了层沉甸甸的光,此刻他在想些什么?是否与他的目光一样,落在她望不到的远方?
她咽回了自己微不足道的期望,偎依过去,轻声对他说:“……谢谢你——今天带我过来拜祭……”
“倘若今天没有带你过来,你又打算在哪里祭奠他们?”
正遇上他的目光,还有他眼里陌生的笑意,她垂下眼,依旧是畏怯失措的柽柳田庄的七。
“为什么不对我说?”他问。
“我不想……再拿柽柳田庄的过去来烦扰你……”
他不语,俯身从河里掬起一捧水,水从法老的指缝间流回到河里,这淅淅沥沥的光阴流走的乐声,回音不尽,他低头吻她,湿漉漉的手捧起她的脸,水滴顺着她的面颊滑过颈项,法老的吻柔和得像暮色里拂过河面的风,分不出是暖是凉,只是安慰,只有安慰,这缱绻无语的归程,连片初开的晚莲衔住洁白石灰岩的水岸等在终点,把尾声收回到童话里的欢宴节。他跳上石阶,俯身将她抱下金合欢小船,未及站定,一旁树影里已缓缓迎出一人,朝向法老折腰行礼。
“陛下!”
法老似是不悦,淡淡只问:“为何神前第一祭司等候在此?”
“陛下,”森穆特大祭司躬身回禀,“臣奉陛下之命,已将‘恩典’带回宫中,原当告退,只是尚有‘恩典’自主神御前领回的谕旨急需呈禀陛下,故等候在此。”
“是吉是凶?”
“臣乞宽赦,回禀陛下,主神此番谕示绝非上吉之兆,种种昭示,俱现杀伐意象。”
法老微一颔首,仿佛留了心,问:“如何解答?”
“‘恩典’以为,此是邪灵隐现之凶兆。”
立时听见他轻轻舒出口气,近乎笑意,同时握紧了她的手,她却立时起了警觉,这一次又轮到谁来枉负邪灵作祟之名?
“主神可曾明示邪灵所在?”
“近在触手可及陛下之地!”
“是吗?”法老冷冷道,“勇气可嘉!”
大祭司略一沉吟,似从荷露斯神的冷淡里辨出了不详,是以越加小心地斟酌字句。
“陛下,”他肃然道,“以臣之解,此祸端不在宫闱,却在朝堂。”
“究竟隐现何方?”
“夤缘于百年之外,得蒙先君仁慈,竟至声势渐起;忝列主神御前,虽子息不断,而未尝善果;神罚之下,苟延至今,终不忘觊觎南北两地——”
法老起手截断神官,道:“北地以北?”
“陛下,塞斯的子孙纵使一时归顺,也无意真正臣服于身在人间的荷露斯神!祛除之法,需是斩草除根——“
“噢,”法老微微笑道,“那就是曼赫普瑞了。”
“你——胡说!”
她挣开他的手一步冲到大祭司跟前,大祭司的神情依旧像是才刚看见她,躬身连退两步,道:“不敢。”
“曼赫普瑞少爷他怎可能觊觎南北两地?你们——这些信口雌黄的罪人!无所不知的阿蒙…拉又怎会不知!少爷他根本没有野心的——”
“他有的。”
法老在她身后说。
她回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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