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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杀,如今张学良又宣布听命南京中央,在对待“赤化分子”这一节上,自然不会纵容同情。如果自己真因楚流云的缘故被牵涉进去,祝载圳的立场怕就有点为难了。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眼下处境之荒唐:一头是他的亲人,一头是他的爱人,他们中间只隔着一个自己,却是走在完全敌对的两条路上。
两个都是他最亲近的人。都是一样的——中国人。
他在黑暗里睁着双眼,耳边是那人沉静轻长得呼吸,面前却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只看得心底也越加昏懵起来。他摸到祝载圳的手,轻轻地握住,低声说道:“可那些人……我不能不管他们。”
他半天没有回答,似乎已经睡着了。就在林迁也要放弃等待的时候,才听见他说:“……以后我陪着你去。”
这话说得极是平淡,像是平时入眠前那句“睡吧”一般寻常。然而林迁听着耳里,却觉得如同一股热泉灌进腔子里,瞬间一颗心温得发酸,甜到发苦。
他知道,这个人是把一切他能做的,能给的,不论是应不应该的,都给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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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许是一个月未上台的缘故,“林仙郎”三个字的水牌一打出,当晚庆云社的戏园子里又是爆满。外间局势是一天坏似一天,此时再听这出“良辰美景”,反而更有种自欺欺人的投入,又或许是正因明知好景不长,眼下更是要奔命似的抓住每一点快乐,因此端的是台上啼笑,台下颠倒,同演了一出忘情痴迷戏。而祝载圳倚在二楼包厢的围栏上,眼望着楼下这喧然众生相,一时竟有点物伤其类:说到底,自己近来对那人的百般迁就,无非也是同样的缘故——时日无多,生怕来不及。
一时台上戏到了结尾,才子佳人携手同归。座下叫好声一片,热闹又世俗的,竟惹得祝载圳也不由得笑了一笑。然而这丝浅笑才现,便僵在了唇边,带上了一层戒备的寒意。
对面包厢里有个巴掌声固执地响着,循着单调又冷硬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在一片欢烈的喝彩鼓掌声中尤为突兀。祝载圳冷冷望着那个半隐在暗影里的人,绷紧了嘴角,不语不动;倒是后者先停下手,对着他微微一笑:“祝君,久违了。”
“……同学七年,以为祝君已被锤炼成了纯粹的铁血军人,想不到回到满洲才不久,祝君就也和他们一样,喜欢听着这种声音,”他走到祝载圳面前,低促地笑笑:“醉生梦死。”
祝载圳依然坐在椅子上,冷然瞥着他:“那么佐藤参谋来这里,又是为什么?”“为了看清全部的满洲。你们中国的兵家不是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佐藤往楼下瞭了一眼,悠然道:“我们大和民族也有句老话,‘欲要征服,必先要了解’。”
祝载圳只是冷嗤了一声。佐藤又道:“不过确实很美,虽然是唱着颓废的靡靡之音,但是很美。我想中国的味道,就是这样吧?”说罢转眼看向他,低促一笑:“唱的人也很美,怪不得祝旅长会喜欢。”
祝载圳豁然站了起来,冲上去一把揪住佐藤的领口:“我就说一遍,”他眼睛直压在他脸上,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敢对他干什么,我就杀了你。”
“祝君是真的忘了,当年老师的教导。”佐藤却面不改色,近乎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战略之第一要诀,‘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对手’。祝君,你要输了。”
祝载圳冷冷逼视着他移时,忽然一甩手把人推开,脸色已恢复了一贯的寡淡冷静:“佐藤参谋不必故弄玄虚。我有的弱点,你也有。你能干的,我也都能。”
“哦?祝君是在说清子?”佐藤凉笑道:“如果老师和清子听到这句话,不知是何感想?”
祝载圳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佐藤似是怅然叹了口气,又道:“祝君,你否认不了的,你和我们之间,并非只是为敌。”他转眼注视着他,低声道:“祝君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敌手。其实你我也未必一定要敌对……”
祝载圳打断他道:“上次我已经说过,祝某当不了家贼国奸。”佐藤点头道:“我理解祝君的立场。可是如果整个东北都能和关东军协商合作的话……”祝载圳断然道:“那是做梦!”
“各退一步,平息事端,对大家都有好处。”佐藤双眼紧盯着他,慢慢道:“听说贵军已经成立了关于中村事件的调查组,我方也在尽力配合,平息军中官兵对贵方的不满情绪。或者通过这次事件的和平解决,双方都能达成一点信任,以后就东北的治安与经济,能更好得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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