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页)
。
三十多年过去了,哈佬应该已经年迈,甚至已经不在人世,但他的吆喝再一次在我手心裂痛的那一刻闪回,声音宏亮震耳。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听到这种声音不再有恐惧。就像太强的光亮曾经令人目盲,但只要有一段足够的黑暗,光明会重新让人怀念。当知青时代的强制与绝望逐渐消解,当我身边的幸福正在追踪腐败,对不起,劳动就成了一个火热的词,重新放射出的光芒,唤醒我沉睡的肌肉。
坦白地说:我怀念劳动。
坦白地说:我看不起不劳动的人,那些在工地上刚干上三分钟就鼻斜嘴歪屎尿横流的小白脸。
我对白领和金领不存偏见,对天才的大脑更是满心崇拜,但一个脱离了体力劳动的人,会不会有一种被连根拔起没着没落的心慌?会不会在物产供养链条的最末端一不小心就枯萎?会不会成为生命实践的局外人和游离者?连海德格尔也承认:“静观”只能产生较为可疑的知识,“操劳”才是了解事物最恰当的方式,才能进入存在之谜——这几乎是一种劳动者的哲学。我在《暗示》一书里还提到过“体会”、“体验”、“体察”、“体认”等中国词语。它们都意指认知,但无一不强调“体”的重要,无一不暗示四“体”之劳在求知过程中的核心地位——这几乎是一套劳动者的词汇。然而古往今来的流行理论,总是把劳力者权当失败者和卑贱者的别号,一再翻版着劳心者们的一类自夸。
一位科学院院士肥头大耳,带着两个博士生,在投影机前曾以一只光盘为例,说光盘本身的成本不足一元,录上信息以后就可能是一百元。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一般劳动和知识劳动的价值区别,就是知识经济的意义呵。
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义:他的身价应比一个臭劳工昂贵百倍乃至千万倍。
可在一斤粮食里,如何计算他说的知识?
在一尺棉布里,如何计算他说的知识?
问题不在于知识是否重要,而在于1:99的比价之说是出于何种心机。我差一点要冲着掌声质问: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准备吃光盘和穿光盘吗?你们把院士先生这个愚蠢的举例写进光盘,光盘就一定增值么?
12 开荒第一天(2)
我当时没有提问,是被热烈的掌声惊呆了:我没想到鼓掌者都是自以为能赚来99%的时代中坚。
一个科学幻想作品曾经预言:将来的人类都形如章鱼,一个过分发达的大脑以外,无用的肢体将退化成一些细弱的游须,只要能按按键盘就行。我暂不怀疑键盘能否直接生产出粮食和衣服,也暂不怀疑一个键盘在七十二行的实践之外能输写出多么高深的学问,但章鱼的形象至少让我鄙薄。一台形似章鱼的多管吸血机器更让我厌恶。这种念头使我立即买来了锄头和钯头,买来了草帽和胶鞋,选定了一块寂静荒坡,向想象中的满地庄稼走过去。阳光如此温暖,土地如此洁净,一口潮湿清洌的空气足以洗净我体内的每一颗细胞。从这一天起,我要劳动在从地图上看不见的这一个山谷里,要直接生产土豆、玉米、向日葵、冬瓜、南瓜、萝卜、白菜……我们要恢复手足的强壮和灵巧,恢复手心中的茧皮和面颊上的盐粉,恢复自己大口喘气浑身酸痛以及在阳光下目光迷离的能力。我们要亲手创造出植物、动物以及微生物,在生命之链最原初的地方接管我们的生活,收回自己这一辈子该出力时就出力的权利。
这决不意味着我蔑视智能,恰恰相反——这正是我充分运用智能后的开心一刻。
()
。 想看书来
13 治虫要点(1)
治虫须注意以下几点:
早知虫情 一般来说,主要看作物的状态,尤其是要注意虫卵和虫粪。地面上如果出现了黑色的小粪粒,那么这里的虫情已经严重。绿色的大肉虫,橙色的小甲虫,麻色的小飞虫,黑色的小毛虫,虽然还没有开始蛀碎枝叶,但可能已经潜入花心或者瓜果,在那里暗暗下着功夫。如果是树木那里出现了蚁害,树干上一道道黄泥迅速扩展,就是白蚁或黄蚁留下的明显痕迹。主人都得尽早查找和打击。
准确下药 农药分高毒类和低毒类,触杀类和嗅杀类,如此等等有许多区别。对虫下药才可事半功倍,因时准确下药切不可疏忽。我本来有志于绿色农业,决心戒除化学药剂,但实际上无法完全做到。在所有替代方法都不足以除害的时候,能做到不用高毒农药,能做到小剂量用药,就已经不易。不过,见虫便杀也不可取。有时候一阵狂风大雨之后,虫子就少了许多,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