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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出殡。一早,其父从乡下赶回医院,同来的还有三个乡党,一个个穿着补钉摞补钉的棉袄。老夫妇已哭不出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令人心碎!病友们都在阳台上目送这位不幸的病友。大孙问阿四:“欠的医药费交了吗?”阿四摇摇肥硕的光头:“开来个贫下中农的证明,就顶钞票了耶。”这倒也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方玉荣的陪护小王,特意来告诉我:“你又得一千金”。我又惊又喜:“你咋知道的?”“在新城饭店听鹤岭人说的。”我从心眼里感激这位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尚未谋面的‘梅放’小女已来到了人间。激动之余,真想抽支烟。一想:添人进口,更应坚持戒烟的决心。我疑惑的是:鲁华为啥不来信?难道是重男轻女?也许是产后虚弱?还是别有他因?一时,心绪又紊乱起来。想去打个长途电话,细想,自己在病中,还是先不告诉她为好。我只能遥望北天,心中默默祈祷:母女平安!
仲茂给我送来修好的手表。听着手表的滴嗒声,我预感到:大概我也快出院了。
他带来一封王晶的信,王晶是年前结束口腔科进修回鹤的。信中可以分析出:医院对我们进修的反响余波未尽。但她提到:只要张书记在,就会顶住的。她还表示要再回沪进修五官科,让我们再联系一下。读信后,我沉吟良久。王晶回沪,稳定我们进修是件好事。但转换科室,还要申请。我让仲茂先去问问看,也许春节后能空出进修名额。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四楼住着的那位阿尔巴尼亚留学生,听说患的是‘阿米巴痢疾’,隔离并中药治疗。一个外国人,寂寞难耐,又在病中,常不安地在阳台来回走动。一见到二楼阳台有人出现,他就会主动地打招呼:“孽尔!”(你好),还试着和我们对话。
大孙常用不中不洋的话逗他。他却挺认真,拿出一册厚厚的笔记本,边听、边翻笔记、边跟着学。有时,他好像听懂了,就会雀跃着高兴地呼叫“同志,革命,白相,吃饭”,令我们捧腹不止,引得三楼的女病友也发出阵阵笑声。
30床开始每天静点‘能量合剂’,是西医治疗肝炎最高级的药品。这位小学教师似乎得到了某种慰藉,心态平衡了许多。
37床拿到“化验单”,不敢打开,而是双手合掌,口中念念有词,好像等待‘判决’ 似的。皇天不负苦心人,肝功恢复正常。他喜出望外,捣蒜似的嗑头,亲吻着那化验单,久久沉浸在欢乐之中。尔后,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送楼下消毒。高兴地说:“明天我就自由了!”
28床那位苏州农村来的‘老客’, 住院不到半个月,能吃能睡,整天乐呵呵地串房间,说笑话,想不到,他的肝功完全恢复正常。可他反而闷闷不乐地说:“这里蛮好的,真没住够”!真是世相百态。
报载:尼克松2月21日抵达中国。头版刊出了毛主席和尼克松握手的大幅照片,这一刹那的历史记录,震惊了世界。国人因心有余悸,议论甚少。连在病房里,多数人都是看报后,保持缄默。大孙引用周总理的话:这是中美关系史上的创举。
37床老张今日出院。他爱人和单位同事,早早就来接他,看他精神焕发的那个高兴劲儿,丝毫没有大病初愈的状态。他和我们相处了二十二天,给我留下了谦和、精明的印象。送他下楼时,他一再拱手:“到我店里头,屋里厢白相。就在城隍庙旁边,一定要来哦。”
今日肝功回报,34床的大孙肝功也基本正常。他高兴得手拿红宝书三呼万岁,手舞足蹈,跳起了忠字舞。医生也给我开了化验单,明日抽血。我隐隐地预感到:我的肝功也能恢复正常。看来,我们房间的病友都陆续‘解放’出院了。相处了二十多天,一分手,还真有些恋恋不舍。这种同病相怜的病友感情,有如‘患难战友’ 似的,别有一种情感在心头。
42床一个姓‘单’ 的病友,入院一个多月,起色不大。听说他在公安部门工作,不知是否职业原因,整日绷着个脸,从不正眼瞧人,一副傲然脱俗的样子,少有病友和他沟通。听说他严重失眠、遗精,床上总垫着草纸。昨日因腹痛闹腾了一宵。
今日晨练时,我听到叫声,过去一看:见他痛苦地在床上辗转,我摸了一下肚子,告诉值班护士,他得了兰尾炎。不出所料,会诊诊断急性兰尾炎,转到外科手术了。人在病中也放不下架子,容易贻误病情,自讨苦吃。
放晴了,春节后第一个艳阳天。
今天我出院了,心情和碧空一样清新明朗。从一月二十八日入院,二月二十四日出院。刚好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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