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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有许多善良的人在圣彼得医院义务劳动,这位老人便是其中之一。“喝一点吧,凯莉。”他说话的口气像一个无可挑剔的老祖父。
“谢谢。”她嫣然一笑。
“你说30分钟?”他问。
她点点头,咬着下唇。“30分钟。”她对他说。
“还要我做什么吗?”
“没有了,谢谢你。”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餐厅。
又只剩下我们俩。我竭力不去看她,但欲罢不能。眼睛盯著书本不过一小会儿,就再也无法克制,又慢慢抬了起来,直到可以看清她为止。她朝着的方向与我并非面面相对,而是几乎成一个90度的直角。她用双手端起饮料,我看见她的两只手腕都绑着绷带。到目前为止,她还没看见我。事实上,我已经意识到,即使这餐厅里挤满了人,她也会视而不见的。此刻的凯莉,正处于她那小小的与世隔绝的世界之中。
好像是断了一只踝关节。她脸上乌青的肿块,尽管看不见一个伤口,但可以满足戴克的一大堆要求。两只手腕受的伤却令人迷惑不解。她虽然如此美貌,我却不为所动,不想去练一下寻根刨底的技巧。她看上去如此悲伤,我怎能去加深她的不幸?她的左手无名指带着一个薄薄的结婚戒指,而她的年纪绝不可能超过18岁。我尽力克制。至少有5分钟之久,两只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书本,但我仍旧可以看见她在用一块纸巾揩着眼睛。她的头微微偏在右边,她的泪水一颗一颗向下滴。她在无声抽泣。
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些眼泪与她那断了的踝关节引起的疼痛无关。使她哭泣的不是肉体的伤痛。
我那蹩脚律师的想象力在天马行空。或许是发生了一次车祸,她的丈夫当场不幸亡故,而她只是受了伤。她年纪很轻,不可能有孩子,而娘家离此又很遥远,因此她才孤身一人坐在这里,为遇难的丈夫伤心哭泣。可能是个了不得的大案呐!
我用力摇摇头,甩掉这些可怕的想法,再次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书本上。她仍在不停地哽咽,无声地哭泣。几位客人来了又走,谁也没有留下来,坐到凯莉或者我的桌子旁。我喝光了咖啡,不声不响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径直从她面前走向柜台。我望着她,她望着我,我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足足有一秒钟之久,我几乎撞倒了一把金属座椅。我用颤颤抖抖的手,付了咖啡的账,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住脚步站在她的桌边。
她缓缓地抬起那双美丽的泪光闪闪的眼睛。我屏住气说:“呃,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是我能为你效劳吗?你疼吗?”我用头指指她上着石膏的腿,问道。
“不,”她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接着是扣人心弦的微微一笑。“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不客气,”我说。我望着距离将近20英尺的我坐的那张桌子。“我在那边复习,准备参加律师资格考试。如果你需要什么的话。”我耸耸肩,仿佛是说:我不知道该为你做点什么,但尽管我是个笨蛋,我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所以如果我越出了界限,还得请你多多原谅。但是我关心你,而且随时都可以召之即来。
“谢谢。”她又说了一声。
我回到了座位上。现在我已明确地告诉了她,我正在啃着厚厚的书本,希望不久之后能置身于一种高贵的行业,目前算得上半个律师。她也肯定对我有了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我于是心安理得地一头埋进书本,不再记挂她正受着的煎熬。
几分钟过去了。我在翻过一页时朝她看了看,她也正在看着我。我的心脏停止跳动足有一秒钟。我低下头,对她不看不想不理不睬,直到最后实在憋不住,才又抬眼望去:她已再次深深陷入痛苦的泥潭。她紧捏着餐巾,泪水沿着面颊一串一串往下流。
看着她这样伤心,我心如刀绞。我真想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搂着她,和她谈谈心。假如她已经结婚,那她丈夫跑到哪儿去啦?她的眼睛朝我这边凝望,但我想她并没有看见我。
她那位穿粉红茄克的随从在10时30分准时来到,她立即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他轻轻拍着她的头,说了几句我无法听见的安慰话,温存地转过轮椅。她离开餐厅时,毫不掩饰地久久地凝视着我,投给我一个长长的含泪的微笑。
我很想跟在轮椅后面走一段,摸清她的病房位于何处。但我控制住了自己。后来,我又想去找那个穿粉红茄克的老人,迫使他把详细情况原原本本告诉我。但我还是没有去。我要想法忘记她。她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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