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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留被这些皂隶重重敲打三十大板,痛得死去还魂。屁股的硬功他未练过,这是第一次试练,不免被打得十分狼狈。白眼一翻,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沈冲看见王婆留这么不经打,只得作个松局,叫差人暂且收监。沈冲认为王婆留跟倭寇勾通线索劫了他的货船,解铃还须系铃人,抓捕其他逃亡的倭寇,须着落王婆留身上,撬开王婆留的嘴巴,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情报了。他没料到王婆留脑子里根本没有存贮他想要的信息,只是一厢情愿地自以为是,以为滥用暴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种贪官昏官往往对自己的能力评估过高,贪污公款的时候,认为他百分之百可以保住性命长享富贵;当这笔不义之财被盗贼劫走之后,他也认为他百分之百可以把这笔赃款追回来。问题是他真的拥有这种无所不能的无上权力吗?假如他得到河内千里与舍利姬这些倭寇的落脚地点,他有能力捣毁倭寇的巢穴吗?答案显然是不能。后来俞大猷和戚继光集结一万名官军攻打只有一千多倭寇的横屿岛,整整攻打一年多也没拿下来。损兵折将,眼睁睁看着倭寇全身撤退。能征善战的抗倭名将,尚且吃了这样的大亏,你说给沈冲十万官军,他能扫平东海,洗荡所有倭寇巢穴吗?
显然而见,沈冲折磨王婆留只是追求一种表现无上权力凛然不可侵犯的快感。为了得到这种快感,则使滥杀无辜,干杀鸡儆猴的事也在所不惜。本来人类跟猴子卯上劲的时候,跟鸡应该扯不上关系,为什么杀鸡的头给猴子看?鸡弱弱地问一句,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吗?人类也许说,跟你没关系,但我必须拿你开刀,谁叫你是弱者哩!
在沈冲眼中,王婆留就是哪只传说中的“肉鸡”,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下王婆留砍了再说,看看你这些“倭寇猴子”知道害怕不?再不害怕,我就继续杀鸡,杀到你害怕为止。明朝政府在镇压江南倭乱过程中,实际也是执行这种滥杀无辜的“杀鸡儆猴式”政策,结果倭寇越杀越多,遍地都是,杀不胜杀。
沈冲对王婆留胆敢抗拒他无上官威的行为感到无比气恼:“哼,我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明日我就使出特别法宝──请君入瓮。”当下抛出一面水牌,抹上朱砂,大笔一挥,传令道:
盗犯王婆留,定限次日,午堂听审。
禁子过来给王婆留套上锁链,安排收监。沈冲吩咐禁子将王婆留收入重监里,并指示牢子小心看守,防止犯人脱逃。
王婆留被两个禁子架着,昏昏沉沉的拖到牢房,随着牢房门“吱扭”一响,悠悠转醒。他打量囚禁他牢室,只见这间牢室阴暗潮湿,仅靠旁边牢室一个比拳头略大的通气口折射小许光线进来,是那种终年不见阳光的,条件最差的死囚牢房。整个牢房基本上密不透风。牢门也是封闭的石门,只有打开石门的时候,死囚牢房的空气才与外间交换一下。大门一关,牢房局促窘迫的窄小空间令人窒息。前死囚遗留下来的干屎团,破衣裤,以及腐烂成碎屑的稻草,经年累月沉积哪里。无所事事的牢子永远不会也不屑抽点时间打扫这个肮脏的地方,他们认为这是社会渣滓的最终归宿地,社会渣滓理所当然享受这种恶劣的环境待遇,他们用不着可怜这些社会渣滓,这就是他懒得清扫死囚牢房的理由。
王婆留即便是受到酷刑拷打,脑子变得迟钝,但甫入死囚室,还是被终年不散的尿臭味熏出眼泪。而前死囚死在这里残留下来的腐尸气味依然没有消散,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死囚牢房石墙很厚,差不多有一米左右,给人的感觉就象个石棺材;牢房又臭又黑,便是大白天进来也要点灯,不点灯就看不清楚东西。
禁子把王婆留拖到一个禁锢犯人的木床上,开动机括锁死王婆留四肢和头脖。王婆留不免对禁子咆哮几句,大吼道:“你们害怕什么?石墙这么厚,又给我戴上手铐脚链了,我就是个铁铸的金刚,也跑不出这间牢房,还用得着给我上床匣吗?”
禁子冷笑道:“关押到这里的罪犯已不是人了,是恶魔,这床匣不是为是禁锢恶魔的肉身而设计的,而是为了禁锢和封存恶魔的灵魂意识而存在的。你就慢慢享受这个过程吧!”禁子说的不错,所有禁锢罪犯自由的刑具,都是为了推毁恶魔斗争的意志而设计的。一些吃过这种苦头并变得胆小如鼠的罪犯,会彻底变成战战兢兢的顺民,容忍并接受强权的任意凌辱和残酷剥削。
“我不是恶魔,如果我成为恶魔,哪一定是你们逼的。”王婆留躺在黑暗中,睁大眼晴,欲哭无泪。他恨透沈冲和他的打手们,这些昏官暴民太可恶了。他暗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