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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忙说道:“我这就去准备!”往后舱而去。
马太追上一句:“记得给这个女人带上一套干爽的白袍子——这样下去,只怕没到上帝的处所,她就断气了!”
不一会,彼得匆匆出来,一头卷发已经束上去,头上戴着礼帽,披着一件淡黄色风衣。他将一件猩红的袍子在那个女人身上比划一下,吹灭蜡烛,在黑暗中替她换上。
蜡烛再次燃起,马太将两套雨衣和一把伞递过来:“那辆警车你可以乘到站台,然后弃车!这把伞随时遮住她的脸!这个女人太出色!”
马太目光沉沉:“我明白!”将雨衣裹了自己和那个女人,丢下一句话,“拯救人子的事,可以让达太和犹大协手去办!”他撑开伞,抱着那个女人往朦胧的雨中闯去。
周李清又一次梦到童年时代的哥哥。他们一起去什刹海溜冰,溜着溜着,忽地,地下一声沉闷的冰吼,什刹海从中间断裂,哥哥惨叫一声,跌入裂缝,坠入无底深渊……
“啊!”周李清从噩梦中吓醒。她下意识地一摸自己的身子,赤裸裸的没有任何遮掩。她的身下压着一块香槟金色的绸布,身后是一只古旧的彩陶——她脑海中电闪雷鸣,发觉自己正沉浸在一幅油画中,成为油画的一部分。
纷繁的记忆扑面而来,她尖叫一声,扯了绸布裹住身子,一双美丽的眼睛张惶地看出去。她隐隐觉得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她的头上忽然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一抬头,吓得面色苍白,头顶倒挂着四副人骨,上面都刷着厚厚的桐油,骷髅头中燃着红蜡烛,烛油一滴一滴从骷髅眼中滴出来,仿佛骷髅的血泪。
她目光惊惶地四下扫视,这是一间古里古怪的画室,四壁贴着金色墙纸,上面的花纹都是代表死亡的彼岸花。四只画板挂在一只大画架上,分别画了四匹马,一匹红色,一匹棕色,一匹黑色,一匹灰色。她惊诧地凑上去,上面写着“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上面的名字叫做死……”
忽地,一团黑雾从灰色马上呈现,幻化成一个白脸红唇的死神的模样——周李清整个人扑倒在地,揉眼再看时,画板上除了四匹色彩鲜明的马,却什么也没有。
“这是哪里!”她歇斯底里地吼叫。
四副骷髅骨架忽然晃动开来,骨头的磕碰声很是骇人。烛光明灭中,一只手从周李清背后伸过来。
“啊!”周李清瘫倒在地,“你是谁?”
背着烛光站着一个人,头上扣着一个黑色大礼帽,金色流苏披挂下来,身上却披着件血色的袍子。那人伸手把帽檐按了按:“你和张若水不是一直都在寻找我吗?”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米高!”周李清按在地上的手掌揪住了地毯,地毯上的花纹皱开。
“我是上帝!”那个女人的声音陡然又转成男人的声音,仿佛在表演老北京天桥的变声杂技。黑色礼帽浓重的阴影下那张人脸,像隔了一层雾霭,不甚清晰。
“有时我是男人,有时我是女人。上帝是没有性别的,所以他才有资格说平等。”米高叹道,“来来来,我带你去看我刚完成的杰作!”说着往门口挪步而去,“吱呀”一声推开一道镶嵌着玻璃的铁门。
周李清心中弥漫无边的恐慌,然而不知什么力量使得她跟着米高进了另一扇门。那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壁龛里“噼里啪啦”燃着贵重的沉香木柴,墙壁上挂着取材于《圣经》的精美油画,《大洪水时代》、《亚当与夏娃》、《失乐园》、《出埃及记》……几乎可以与米开朗基罗绘在西斯廷教堂穹顶上的壁画媲美。如果不是一股焦糊的肉味,谁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杀人魔王米高的画室。
米高在壁龛里加了点柴火,走到一个大红油布遮盖的雕塑前,高傲地说道:“你将看到世上无双的人骨雕塑,这幢雕塑只有罗丹和米开朗基罗才雕得出!”他的手一掀,油布下显露一个人体比列精确绝伦的雕塑,揭布的那一刹那,雕塑似乎就有了生命的脉动,“这个《思想者》的头颅,你不陌生吧?!哈哈!”
周李清怔在原地,泪水奔涌出来,越流越快,渐渐眼中有了血丝。她闷号一声,跪倒在地:“哥哥!”
“你应当欢呼,应当荣耀!你哥哥的那副臭皮囊已经在我手上不朽!他已经摆脱凡人必须经过的‘九想观’,成为不朽的雕塑,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米高狂热地呼喊。
周李清的双眼流出了血,哭骂道:“你这杀人魔王!”
米高微怒道:“我是为你们好!——我还要把你铸造成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