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页)
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以同然乎?心之所同然也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义理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孟子假定理与义是我们心内所固有。
孟子常用道德上的热情来谈及义。有一次他去晋见一位王,而王问他:“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立刻回答说:“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孟子又有一次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它是属于那种培养基督徒的自尊心及高度荣誉感的高尚理想主义。我们必须承认它是一个相当高的标准。满洲官吏常常贪污,如我们所知,所有国家的官场都常有贪污。但真正的儒家学者常对那些贪污的官吏侧目,而坚持孔子所建立的严格的道德标准。
“尸谏”是这种精神的事例之一。尸谏是送给皇帝一个“死人的谏表”。在暴君当政的时候,那些学者希望皇帝做一件他认为对的事,便呈递一个违反皇帝意旨的谏表,他也知道这样一来,便有当庭被杀死的可能。例如,在那自大狂的女皇帝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当几个高级官员,包括首相、财政大臣、皇家秘书长,都已因为反对女皇帝而被处死刑,有一个皇家秘书继续奋斗,他送一份尸谏表到皇宫的收发处,那里收到这份表后击鼓表示它未被忽视。这位官员知道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他和他的家人共进晚餐,吩咐后事,从容而庄敬地穿好了朝服,然后自杀。
【五、以家庭为社会单位】
如果孔子只是一个教人做君子、做贤者的道德哲学家,他永不能有他现在所有的遍及整个中国社会的影响力。但孔子同时还是一个社会哲学家。以他所获得的永久性的效果而论,他可能是在一切历史中最成功的社会哲学家。他有一个社会秩序的梦想,而这个社会秩序为中国人民接受了差不多二千五百年,对他们的礼貌、风俗、家庭生活、社会习惯,及宗教崇拜,都有影响。孔子代表道德的中国;他就是道德的中国,给中国社会及中国社会机构以形态,自政府以至夫妻间的关系,成人与孩童间的关系。自希腊以来,直到今天,曾有过许多社会哲学家,及许多想设计一个较好的社会的社会主义者,例如圣西门及傅立业,但没有一个人成功。有些人的思想甚至在极短时间内即已显出其荒谬,终于有一个勉强留下来;但因为顽强地无视人类心理,它已成为对人有害,回到暴虐及独裁,否定了社会主义的目标。反之,孔子社会秩序的梦想不涉及经济,但握着人类的心理,特别是男女之爱及父母与子女之爱。无论谁人藐视这些公例,尽管有枪尖及狱墙,必然很快灭亡。甚至今天,孔子仍是赤色中国最可怕的背后领导者,因为那些滋生反抗的情操是属于儒家的。谁若说儒学在中国已死,就等于说一个母亲对她子女的爱心是可以死的。而且,在时间的巨流中,当埋藏地下人类情操的洪水爆发时,将不带来政冶或经济的标语,而只是简单地说:“我们还给每一个男人他的妻,还给每一个母亲她的子女。我们还给你一个家庭。”
孔子无疑做过一个社会的梦。他反复地梦见周公,因为在他老年的时候,他说:“甚矣吾衰也,人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周公是武王的长兄,曾负责奠定周代的文化社会及宗教制度,诗篇及祭礼,官阶及礼仪,乡村的节期,以及社交的礼节及规律。周公当然没有亲自做这所有的事情,但在孔子的心中,他代表着一个因跳舞及音乐,服饰及车辆,与崇拜的庙宇而令人神往的社会秩序的象征。这个周公时代是孔子的“黄金时代”,是他理想社会的实现;在其中,社会是安定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权利与责任。孔子鉴于他当时的可怕的社会崩溃,希望能看见这样的一个社会秩序得以恢复。所以孔子说:“述而不作,信而好古。”
儒学常被它的说明者称为对人伦的教训,特别是基本的人类关系的教训。基本的人类关系有五,每一种都有特殊的德性:君臣之间是忠;父子之间是爱与敬;夫妇之间是爱;兄弟之间是悌;朋友之间是信。所有这些都包括在一个无所不包的礼(好仪式)的概念中,礼是中国社会的本质。我们可以综合起来说,儒家教人在个人行为上要有好教养,在社交上要有好仪式。广义地说,儒家可说是成功的。中国人可能有说谎着、小偷、贪官污吏,但甚少发现有中国普通劳动者,或农夫,不把人与人的好关系及好礼貌视为首要,或可被称为粗暴或缺乏家教的。我主张用礼貌来润滑社会的摩擦。无论你怎样不喜欢被抢,但如果那个抢匪说,“我求你宽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