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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牧子深从那丝线中穿过,怀里揣着这封信,直走到浩渺黄昏,雨未停,天渐冷,这才心一横,匆匆把信投入邮筒,回家去了。
回到家情迷意乱,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雨停了,月亮挂在当空,白沙沙的月光落在窗前,索性他就坐起身,靠在床头发呆,呆了片刻又不愿自己这般深沉,便下了床来到院子里,坐在葡萄架下缠绕的阴影里挣扎。也就是这时候,他放弃了科学,决定去诉诸鬼神,以求心安。
于是这一大早,牧子深就出发了。
朝仙街的尽头,就是那间老庙,远远地看过去,能看到那座十八层的高塔。还没走上朝仙街,牧子深身边的人就多起来,再往前走,几乎成了拥堵的状态,车连着车,人推着人,但没人鸣喇叭,也没人吵吵闹闹;牧子深推着车子随着人群往前走,直走到将近七点,庙里传出浑厚的钟音,才来到正门前看到满院里攒动的人头,心里的窃喜早已散尽,只剩下无边无涯的酸涩与无奈。原本想着赶早来求只签,签好就一切都好,签若不好,还有时间对那邮筒略施手段,取出那封信件;现在看来,签好签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捐了一百的香火,用尽半天的时间,午后牧子深从庙里出来,手里多了张上上签的签文,他把那签文看了一遍,不求甚解,只要是上上签就好,于是心满意足的回去。
冷石街终究是要拆了,牧子深的父母已经回来有一个星期,两人每天都忙碌这去补办各种证明,以求分房的时候,能多分几十平米。新建的安置房倒是离冷石街不远,足足有三十层楼,站在那十余层,就能把冷石街尽收眼底了。隔壁的老先生再没有回来过,牧子深又去医院看他,才知道他因病去了;难以接受,两个星期前来看他,还是那般能说会笑的模样,没想到就这么去了,想起两人约定的再醉一场,牧子深觉着心痛;痛苦之中牧子深甚至觉得,就是那群拆迁的使了什么坏,害死了老先生,因为算着日期来看,就是在老先生死后第二天,冷石街就再次接到了拆迁的通知,而且是硬性通知,红头文件。直到牧子深家搬离,老先生的那座小院也没再打开,想起老人那个穿阿玛尼的儿子,他大概不会稀罕老爷子那满柜的存酒和古书。
工程队进展极快,几十台铲车和勾机同时工作,第一天就把冷石街拆了三分之一,左朝歌原来的那个家,就被推到并拆除了,包括那棵百年李子树,也被活生生的各种修剪,然后拦腰锯断,接着连根挖起;挖这棵树的时候牧子深就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他觉得这是成了精的东西,肯定会在关键时刻施展些什么;但事实上整棵树从修剪到被放倒,带给他的除了心酸再没有任何意外。冷石街的主街就格外费事,因为地上挖起的石头每一块都比工具车还要大,这就是第一天只挖了冷石街三分之一的原因,接下来几天施工队都在清理石头,挖出的石头太大不好运输,就当场打碎装车,听说城郊的某处河滩,已经快要被这种石头堆满了,牧子深就想,多年后那里会不会成为第二条冷石街,然后更多年以后人们再大费周折的把它拆除……
不管怎么说,工程慢下来了,牧子深就有时间回去他那座院子,坐在葡萄架下沉默;他再看那葡萄架,就觉得衰老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千般万般的变化,就像人事变迁,沧海桑田;看着冷石街那已经成为废墟的三分之一,再回想小时候冷石街家家户户夜不闭门的曾经,生活的意外就像人家已经写好多年的剧本,生离死别,辗转迁徙,一个人哭,一群人笑,最后一个人孤独终老,大的框架之下,其中细节任由发挥,自行填充。
摊在石桌上的纠结终于被寄走,这是牧子深甚感欣慰的一件事,他摸摸口袋,那张上上签的签文还在,他就把它拿出来摊在石桌上;这夜月光正好,白光光的照着那签文就像照着之前那一团团纠结,仿佛冷石街没有变迁,牧子深也没有寄出那封信,这些纠结与月光同存,要去到千百年后的时空。
向北错开千百里的空间,在首都,月光同冷石街的一样,正好。苏木梨坐在窗前,任由月光沐浴在她的周身,她手里捏着一封信,一封被泪水沾湿的信。上午她就收到来信了,但她正在进行教师入岗前的培训,就把信丢在宿舍,等到了晚上,再看看牧子深会给她写些什么样的新年贺词。然而另她没有想到的,这封用新年贺封装着的信,飘过了千百里,带来的不仅仅是新年的贺词,还有一个让她近乎疯狂的消息。她立马收拾了行装,箱子就放在身旁,只等天一亮,她就会向南赶赴家乡,与牧子深问清楚情况,然后继续向南,去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寻找一个属于北方的,属于她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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