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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栖鸾又问道:“那昨夜尹司仪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专门侍候尹司仪的宫女答道:“也没什么……司仪醒来后本来想出去找大人质问,但嫌身上有污尘,让奴去烧水为她沐洗。”
“然后呢?”
“司仪沐洗完便困了,奴劝她明日再找大人说话,司仪便答应去休息……哦,那之前王大夫来送过一次药,奴端来时,尹司仪怕土药不干净,让奴去把药倒掉。”
陆栖鸾眼睛一亮:“所以你们都喝药了,是尹司仪没有喝药?”
宫女们连连点头,陆栖鸾又让伺候小公主的宫女过来,问道:“小公主那头夜里,喝药了吗?”
“喝了,虽然喝得不多,但奴婢是看着公主喝下去的。”
喝了?
苏阆然沉吟了片刻,道:“若公主喝了药却还是消失了,想必与药无关。”
陆栖鸾眯着眼想了想,否决道:“不,这药那么苦,我像公主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吐出来。”
“能吐到哪儿去呢?”
陆栖鸾站起来在公主房内四处环视了一会儿,忽然目光扫向床边的花瓶,走过去将里面的花抽出来一支闻了闻,面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我猜对了……并不是喝了药的人被迷了,是没喝药的人才被迷了。”
苏阆然接过来,果然闻到那枝花上有明显的药味,目光一凝道:“所以还是他……”
“不一定,单凭这个不好定论……”
脑海里什么一闪而过,陆栖鸾掐了一下手心,问道:
“苏校尉,你觉得,在这个村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拒绝喝王师命的药?”
“知道药里有朝颜……不,是鬼女花的人。”
……
柳柱感觉得到,自己的命要走到头了。
“大夫,我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
肺脏里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在慢慢蠕动着,吞吃他的血肉,几乎要顺着经脉去咬食他的心脏一般。
一侧,青衣医者徐徐搅动着药罐里浓稠的药汁,雾气蒸腾而起,使得他的面目分辨不清。
“医者父母心,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患。”
“王……大夫,我既后悔没吃你的药,又后悔……吃了你的药。不、我应该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鬼地方,就不会被牵连……”
王师命淡淡道:“还是少说些话吧,你的五脏受不住。”
柳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无法笑得太大声,否则腹中那些溃烂的血水便会从喉咙里吐出来。
“不,你不知道,我们商队已经没剩下几个了……朝颜她、朝颜她会把我们剩下两个都杀掉,为她……为她报仇,她在等我死、等我死了,她就瞑目了……”
说到这,似乎身体上的痛苦再也不能承受,死亡的恐惧超过了对过去的自嘲。
“大夫、大夫我好疼……我的肚子好疼!杀了我……不,救救我!救救……”
药汁已浓,王师命手上动作一停,将瓷盖盖好,十指交错放在膝上,忽然淡淡道——
“你可知,妇人怀孕生子,便是这般感受。”
柳柱已听不到他说话了,只一味地呼痛。
王师命出神地凝视着窗外,待到柳柱呼痛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方才将一侧干净的布巾叠起来搭在药罐柄上,灭了火,拿着已滚烫的药罐站起来,慢慢走到柳柱床前。
“……是不是,很想让别人,将肚子剖开,把里面作乱的孩子拿出来?”
柳柱发不出声音,充血的双目倒映出那人淡漠地将滚烫的药汁朝他脸上倒下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来,喝药了。”
第三十章 黄雀在侧
“……你问柳四?柳四可怜,他媳妇朝颜也可怜,一家都死光了。”
柳西村东南角的野茶树后有一间小屋子,屋子里住的是柳西村唯一的稳婆柳江氏。陆栖鸾去拜访她时;这位耳顺之年的老婆婆双眼已看不清了,耳朵也有些模糊;与她耐心说了很久,才想起柳四家的事。
“他家那小儿也是;难得夫妻有缘结为连理,还生了那么漂亮的儿子;却还没看上几眼就夭折了;若是长大了,多半和他娘一样好看。对,鬼夷国的姑娘男人都生得好,那些人见了像被吸了魂一样……”
陆栖鸾听柳江氏说了许久有的没的;无奈道:“婆婆,我想知道的是柳四那位夫人朝颜的事;您知道什么就快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