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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灯的教徒在对着圣像膜拜。
“我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多逮几只大耗子。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我的话完了。”
雷环山将杯中美酒一饮而荆酒尽了,不好,杯中似有一缕长长的鬈发,像一条荇草,松散、柔滑地贴在杯底,大概是错觉。定定眼神,再看,还在。雷环山想起一个女人来——章如月。这个不幸的女人,这杯中的鬈发是她的。再去看时,杯中的发丝不见,章如月的疯使得案件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雷环山为这个不幸女人的疯而惋惜,也为案件将滞阻在这个女人身上而忧虑。也许,还有别的出路——拘审傅梅。如果拘审傅梅,则一定要慎重。拘审,这还得征询南章市委的意见。
过年,过年,这年过得还像个年吗?
雷环山觉得有一道屏障挡在自己眼前。
但是屏障很快被拆除了。大年初四,柳暗花明般地传来了一个不亚于春雷的好消息,“羚羊”投案了。
雷环山听完左处长的电话,马上对左处长说道:“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了。这比赤膊吃火锅还带劲呀。”
审讯室里,左处长和一个记录员在,还有野马,雷环山进门口扫了野马一眼,野马也日看了雷环山一眼。
羚羊双肩宽阔,骨骼壮实,眼神乐观,表面上,从头到脚都找不到一点瑕疵,美中不足的是他每隔一分钟左右,鼻子就要用力地哼一声。这表明他要么有鼻囊炎,要么是患感冒,再不然的话,则可能他原本就找了个囊鼻子。他每哼一声,别人也替他难受,但他乐观的眼神又仿佛在说:“我才不难受哩。”似乎他面对的不是审讯。在这一点上,他活像个傻子,他也是一个矛盾体。
“你们不知道逃跑的日子被人追踪的滋味有多难受。我宁愿下地狱,也不再选择逃跑了。”
左处长轻蔑地问: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逃跑呢?”
羚羊用力哼了一下鼻子,答道:
“要抓我,我自然得跑啦,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跑不动。”
羚羊似乎对自己修长、矫健的两腿在奔跑方面的才能很有信心。
左处长就像锤子看见了钉子一样,非要把他的锐气打下去不可。
“你逃跑,更加证明你心里有鬼,你逃啊,逃得再远,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要逃回来。”
作为回应,野马又用力哼了一声鼻子。
“这不能全怪我。我有老母,有妻子,有孩子,他们都盼着我平安回家。”
左处长替他总结似地说道:
“还不是嘛。你跑得再远,家里还有一根线把你扯回来?”
羚羊的鼻子大概可以充当一个新颖别致的计时器,因为它在固定的时间间隔里响上一次。这可爱的鼻子,又识时务地哼了一声。
“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即使被火烧着了,也没有门外聚起的一帮人在喊‘烧死他,烧死他’更可怕。我理解了,文革那时候,有人不是受不了酷刑而自杀,而是受不了那么多人在喊打倒什么什么引起的心理恐惧,自杀人首先是心理上崩溃了的。说实话,我一个人在外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几次都想一死了之。哼,没有家里人替我——”“这么说,你家里人是知道你的行踪的。”
羚羊被左处长的话吓得一怔,脸都变了,慌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我是说三天没有吃的喝的我还可以支撑下去,可是一天不见家里人,我就活不下去。”
“还有呢?仅仅就这样?”
左处长紧追不舍地逼问道:
“我整天东奔西跑,东掖西藏的,把自己当成一件东西,不知放在哪儿。无论到哪儿,只敢捡最差的旅馆去住,而且只敢住单人房间,有人敲门我就紧张得六神无主。这是在里面,里面比外面安全,在外面,见了穿制服的我腿就哆嗦。谁要是拍一下我的肩膀,我的魂就会飞掉,我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待。谁要多看我几眼,我马上心就突突跳。
见到穿制服的我怕,见了不穿制服的我也怕。我以为是便衣,简直到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程度。三个多月来,我没有吃过一顿好饭,吃饭时吃着吃着,有时候吃了一半就感到不对劲,赶紧收拾行李转移地方;我也没睡过一次好觉,有时候睡着会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起来,有时身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地憋闷,醒来直冒冷汗。有时做梦梦见的是悬崖、黑洞洞的枪和举着火把、松枝来搜寻我的人群。有一次,我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立刻低下头,然后拔腿就跑。那个声音一直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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