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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两个少爷,打了一顿。又不许他们吃饭,关在房了,过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又叫丫头舀了一碗尿屎,押着要叫少爷吃。少爷不肯,就把烟捍子烧红了,浑身乱刺。一家的人,一齐跪着代求,都求不下来。又不晓得老爷昨天住在那里,家人们各处寻了一转,方才寻到这里来。现在家里还不知闹到怎么样了,老爷须要快些回去看看方好。”孟少英听了,又惊又气,又痛又急,不由得一阵心酸,早流下泪来。宣兰生也在旁边听得,虽是气恼,却无可如何。孟少英着了一回干急,想要回去,却又不敢,只得又求宣兰生设法。宣兰生想了一回,也搔头摸耳的,无计可施,只好进去和夫人商议。他夫人却倒有些见识,便向宣兰生说道;“你们父女已经翻脸,接她是不来的了。她现在寻不着别人,只把两个孩子出气,我们要去禁止她,她也断不肯依。依我想来,这两个孩子在她手里,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如我们用个强硬手段,把两个孩子接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照管他的衣食,送他去上学读书。无论怎样,总比在她的家里好些。料想她也无可奈何,你只要同女婿商量一声就是了。”宣兰生听了,想了一回,觉得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儿好想,便道:“女婿那边不用商议,包管你一说一肯。但是我昨日把她骂了一场,一定她已经恨我入骨,却叫什么人去接这两个孩子呢?就是有人去接,他横了心肠不放,这又怎么处置呢?”张夫人听了奋然道:“若是叫人去接,她那里肯放这两个孩子出来?本来这班人也不中用的。我想竟是我自己去走上一趟,多带些人去,乘她一个不防备,把他抢了回来。她虽是不愿,也就没有法子想民了。”
宣兰生听了,喜道:“你既然肯去,是极妙的了。待我出去和女婿说了,叫他同你回去。但是要小心些。”说着,便出去对孟少英说了。孟少英十分感激,不觉涕零。这里张夫人带了一班仆妇,坐着车子,风驰电掣的,赶到绳匠胡衕孟少英的寓处来。孟少英坐着车子,跟在后边。到了门口下车,家人们见宣太太来了,便要进去通报。张夫人连忙摇手,叫他们不要声张。
孟少英在前引路,一班人挨挨挤挤的跟着,直走到内室来。刚刚走进中堂门口,就听得两个孩子的哭声,宣小姐的骂声,还夹着些仆妇丫鬟的声音。嘈嘈杂杂的,听不清楚,混在一堆。
张夫人听了,急急的赶进内室。孟少英虽然跟在后边,却还探头探脑的,不敢进去。张夫人一脚跨进内房,掀起门帘,早看见宣小姐恶狠狠的坐在中间,杀气横飞,怒容满面,手内还拿着一根马鞭。两个孩子,跪在地下,面上都是血痕,身上的衣服,也滚得灰尘遍体,呜呜咽咽地哭,却又不敢高声。孟少英见了,好似万箭攒心,钢刀刺体,正在心中难过,前面的张夫人,看了这个样儿,也由不得心中大怒,抢上一步,移步进房。
宣小姐突然看见,不觉也吃了一惊。刚刚立起身来,待要开口,张夫人早指挥一班跟来的仆从,一拥而上,把两个孩子,从地下抱了起来,夺门而出。张夫人也不和宣小姐讲话,只冷笑一声,也自回身,走了出去。一直带着两个孩子,上车回去。宣小姐看得呆一了会,方才大怒。连忙要自己赶上去抢时,张夫人早已上车去了。孟少英也躲在一边,不敢和她见面。宣小姐无可出气,只得恨恨的把宣兰生夫妇和孟少英咒骂一番,方才罢了。
这且按下不提,只说吕仰正自从做了一篇驱逐江念祖的檄文,果然不多几时,江念祖急急的出京去了。吕仰正大喜,又在京城里头当了几个月的差,想着要告假回去,扫墓省亲,便在内阁动了一张呈子。照例批准。吕仰正便收拾行李,辞了一班同乡,萧然南下。那时京城到天津,已经有了火车铁路。下半天两点钟开车,到上灯时分,已到天津。吕仰正只在天津住了一天,便上了轮船,不数日,到了上海。也不耽搁,一直迳回常州来。那时的内河小轮,走得甚慢。吕仰正趁了戴生昌的小火轮,到了苏州,便换坐别家的船,向常州进发。走了半天,已经到了,其时不过十二点钟的时候。吕仰正因离家已久,急于回去,叫家人押着行李,在后慢来,自己急急的赶到家中。 那知刚刚走进花厅,只听得一片梵音,夹着些钟鼓铙跋的声响,好似和尚拜忏一般。吕仰正不觉心上吃了一惊,暗想:不要是家内的人,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拜起忏来?心中一急,便飞步直赶进去,想要看个端的。走进内室,早看见中堂迭起了几张桌子,绝像一个焰口的法坛。坛上边幡盖飘扬,香烟缭绕,坛下一顺铺着几个蒲团,蒲团上跪着几个女人,在那里恭恭敬敬的,合掌膜拜。吕仰正本来是不信僧道的,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