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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统计古往今来中国的文人骚客为柳絮作了多少首诗,那东西轻如绵,白如雪,风薰日好,背景一片新绿时,漫天盈盈飞扬,想叫人不拿来当诗的题材都难!有说春云白,有道离人泪,感伤多,欢快少。东坡先生一句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唱得宠妾朝云泪沾衣襟。点点暮春残絮,让一位心思巧致的女子掬一捧同情之泪,怎知九百年后,恼人倒比愁人多。三四月里,北京城内飞絮如降雪,先是超高密度在空中浮游,连成片,簇成团,浩浩荡荡沿马路滚将过去,那份喜剧效果把好不容易攒出点的伤春情绪都憋了回去。这位喉咙发痒,咳嗽一声,不是要作诗,是支气管炎犯了;那位煞车四顾,也不是坐爱柳林之晚,换热器被柳绵堵了,水箱要开锅;路上行人更是时时抓耳挠腮,好似季节性返祖。
据说造成柳絮泛滥的原因是雌雄树的比例失衡,于是北京人又忙于砍树。橘逾淮为枳,柳过剩而成灾,树本无辜,其实毛病都在人身上。一位环境学者认为,北京柳絮成灾是因为缺乏生物多样性观念,统一植树造成树种单一,解决之道应是更多的种树而非盲目换树种。树是这样,人也一样,缺乏变化的品种就成了病。古人曾以为柳絮落水而化萍,飞着还是漂着,总归是飘零无依,这是一个不科学但很美的念头;但今天的人一面笑着古人,一面却在既不科学也不美地砍着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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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瓜果蔬菜
Beijing Specialty of Fruits and Vegetables
文沈帆图何经泰·廖伟棠·鞠保华
桃
北京桃好。冬天在西郊,天是蓝的土是黄的,天地间远远红酽酽的一片,走近了一看,是桃园,枝条上像缠了圈密密的红铜丝。天一日比一日长,风一日比一日软,忽地一夜间就开得热闹非常,蜂蝶攘攘。不几天,花落了,又不几天,桃儿上市了。先是青桃,脆而硬,生生考验人的牙齿,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甜,如此伴随一夏。当年学校边有个小果园,与三两同学相携,逾墙而入,偷一把小毛桃后速速逃窜,找个僻静无人处分享赃物,酸涩难吃之极,至今难忘。
西瓜
早些年,夏天到来的标志物是西瓜,一车一车瓜进城来了,大人买瓜,小孩逗拉车的马和骡子,看它们用大牙喀嚓喀嚓啃瓜皮。老北京有把瓜用网兜垂到井水里镇的,我只见过运河漂着圆咕隆咚几个,白的是那游泳的胖叔叔的肚皮,绿的是西瓜。熟到刚刚好时,刀还没下,喀咧一声瓜皮已自己迸开,生甜水分的滋味扑面。“红州吃到白州,白州吃到青州,青州吃到通州。”这是看小孩子吃瓜吃得是不是彻底,有没有浪费。谁能吃到通州呢?又不是马。
心里美
冬夜寒冷,胡同里人少活动,路灯昏黄,一个小贩远远地唱过来:“买羊头肉来——”盐水羊头肉片成片,拿来下酒;“硬面饽饽!”一种烤制的小面饼,淡而无味,哄馋嘴孩子罢了;还有:“哎萝卜哎——赛过梨哎——”小院儿人家,木门吱呀打开半扇,叫住了买一个。小贩一手捧定萝卜根儿,先一刀劈了缨子,绕四周竖片七八下,薄薄的青皮散而不落,花托似的托定萝卜心,再在萝卜心上横横竖竖切十字刀,便成水沁沁红通通的萝卜条,掰而食之,水分饱满,微辣而爽口,生吃畅快淋漓。这是水萝卜,又叫心里美,秋收冬藏。北方冬天拢火,屋里干燥,吃萝卜清火,旧时也常被抽鸦片、打麻将的人当作宵夜。
白菜
深秋第一场霜前后,白菜下来了。在物资匮乏、暖房菜蔬为奢侈品的那个年代,大白菜是北京冬天的看家菜,这一看就看了好几百年。我父亲上大学时,收白菜属重大活动,院校里会出一批学生跟卡车到地里去帮着砍白菜,他们用锄头把白菜从地下挖起来,高高地码到车上拉进城里,几百斤上千斤的卖给普通人家。成批买时是三四分钱一斤,但要是自己家不储存,到冬天必须去副食店买,就要贵到八分钱一斤。贮藏也是重要过程,北京很多大的机关单位也许还存有菜窖遗址,半地下,盖草帘,带通风孔,地上部分盖一层厚厚的黄土。一吃一冬,当中还要“倒”菜,像对待特护病人一样,给白菜翻翻身,挪动挪动位置,以免烂掉。到后来白菜越抽越小,春天的菜下来之前就已变得很难吃。困难时期连白菜必须凭本供应,过后有几年白菜大丰收,运不出去,国家动员市民多买白菜帮助农民,叫做“爱国菜”。白菜在北京无非那几种吃法,剁馅、做酸菜、熬呀炖啦。实话说我小时候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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