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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了吗?”
似道道:“先帝大恩,老臣自不敢忘,只是老臣之言,圣上已是听不入耳了。”说罢竟也呜咽不止,最后居然满脸委屈,越哭越悲起来。
旁边内侍陈简大怒,斥道:“贾太师,此时大敌当前,您岂可为一己之私废天下之公,竟然如此胁迫官家。”
贾似道早知陈简与自己不对路,此时便也怒道:“陈公公,老夫忠事两朝,问心无愧,汝却一再无故指摘,莫非忘了太祖圣训,想学童贯、董宋臣之辈吗?”
陈简毕竟是宦者,此时见似道目露凶光,却是敢怒不敢言。
度宗衡量再三,始终无奈,最后只好咬咬牙,下定决心道:“既如此,后宫之事便依丞相所言,严加惩处,只是丞相切不可再言归养。”
似道大喜,伏地道:“臣遵旨。”
离朝(二)
翌日,内宫便有旨下,称江婕妤私通侍卫,人证俱在。因念其为忠臣之后,入宫日久,赐白绫自戕,保有全尸,其贴身宦官及宫女知恶不报,俱处杖毙之刑。一时间,宫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江婕妤固然刚烈,也毕竟是妇人,接旨后心中冤屈至极,泪流不止。求见天子无果后,婕妤从容赴死,死前吟诵屈原《离骚》中诗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又言:“曼余目以流观兮,冀壹反之何时。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至此,一代红颜,香消玉殒。
江婕妤平日和气宽厚,从不仗势凌人,是以其自尽之日,宫中太监宫女无不落泪,暗中皆痛骂贾似道、吴兴。
那吴兴以为得计,想到自己如今攀上贾太师这棵大树,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不免得意忘形,再无往日的伶俐乖巧,反倒时时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一日,忽有禁军兵士将吴兴抓出宫外,竟送入刑部天牢。接着有官员讯问,却正是似道的心腹知临安府刘良贵和幕客宋京。
二人随便问了几句,便指定吴兴暗中帮着江婕妤私通李甲,后见得利甚微,这才出首。虽有微功仍不足抵死罪,判斩立决,即日执行。
那吴兴吓得肝胆俱裂,震天价儿的叫起屈来,宋京却命狱卒将他一顿大棍,直打的皮开肉绽,之后丢进死牢,只等明日午时三刻赴市口行刑。
是夜,正当吴兴悔之无及,痛哭流涕之际,忽又有官员提审于他,这回却是刑部尚书陈宜中。
宜中来到囚室,望望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吴兴,眼眸中着实透着厌恶之情,表面却不动声色,只冷冷地道:“汝罪不容赦,可自知否?”
吴兴一见宜中,顿时哭天抢地起来,脑门儿像捣蒜般磕地,口中只叫着:“尚书大人饶命,这事全是贾太师指使,奴婢着实冤枉。”
宜中脸色一变,怒斥道:“胡说,贾太师德高望重,怎会涉及此事,我看你还不老实,非得用大刑伺候。”
吴兴吓得面如土色,但一想到自己此时若再不申辩,小命定然难保,口中便仍大叫道:“奴婢所言句句是实,事到如今,又怎敢有半点欺瞒大人,大人便是杀了奴婢,奴婢也是这样说。”
陈宜中忽然挥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了个心腹僚客笔录,随后忽然和颜悦色起来,对吴兴道:“汝能否有条生路,可自为之。现下速将此事详备道来,不可欺瞒,本官或可网开一面,将这死罪做成个充军便是了。”
那吴兴本为小人,此时一听还有活路,顿时来了精神,当下把如何听到江万里与婕妤谈话,如何拜访太师府,如何得到贾似道指示等详情一股脑全盘托出,待那僚客记录已毕,兀自意犹未尽,喋喋不休。
宜中见吴兴聒噪,面色不由嫌恶,便叫他画了押,自己便欲离去。
吴兴大叫道:“君子坦荡荡,大人不可失信。”
陈宜中缓缓转过脸来,面色一团和气,温言道:“汝今夜可好生修养,明日自会有消息,勿要惊惶。”
吴兴见他如此表态,却已放下一半心,便倒头呼呼睡去。
由于被折腾了一天,吴兴酣睡到次日午时犹自未醒,却有两个狱卒上来对他就是几脚,那吴公公吃痛,即刻大叫起来。
一个胖些的狱卒道:“你这阉贼死到临头了却还贪睡,快快起来上路。”
吴兴仍有些朦胧未醒,愕然道:“要去何处?”
另一个偏瘦的狱卒狞笑道:“这厮恁地多问,当然是去黄泉路、奈何桥、阴曹地府。”
吴兴大惊,叫道:“昨晚陈大人不是说放奴婢一条生路吗,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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