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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完全按照你说的做了,我给范唐生打了电话,欺骗他说我这儿的生意出了问题,迈克尔叛逃了……”碧姬的手指擦过丈夫的肩膀,眼里隐隐有了些泪光,“我向你表达了我绝对的忠诚,可你居然要离开我……”
“这是你能得到的最好的条件,作为我对你的补偿。”康泊轻移手指,将桌上的一叠文件推至妻子眼前,微笑说,“想想你的前几任,这已经值得你开香槟庆祝了。”
“我不会让一个杀人犯抢走我的丈夫!”法国美人拿出电话,突然失控地喊叫出声,“我现在就要报警!”
碧姬颤抖着双手移向手中电话的摁键,还没拨打完那个报警号码,她的手突然被一道银光击中了。
手中的电话砸在地上,似柔软无骨的白皙手背留下一道惨烈的血痕。
“我为我的粗鲁向你致歉,”康泊重又将手杖支于地上,一面冲对方微微倾身低首,一面亲启两片玫瑰似的红唇。他的姿态依旧优雅,可深深蹙眉的表情显得充满警告之意,“可如果你再试图打扰他的睡眠,我不会介意亲手扼断你的脖子——哪怕那在我看来粗鲁又野蛮。”
女人被丈夫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态震慑了住,良久才踩着叫声尖锐的步子起身而去。
“你这是窝藏逃犯。”丝毫不肯退让的法国名模跨出门前忽又收住脚步,回头冷笑着开口,“你利用完我就想将我一脚踢开,那不可能!我不要你的财产,只有同归于尽才是结局。”
※ ※ ※
妻子夺门而出之后,男人又独自坐了一会儿,他能清晰看见多年前的一些事情,清晰得如同翻开一本遗落于记忆墙角的日记。
如同目睹泛黄在箱底的初恋情函重见雨水日光。
拖着一条染血的腿,爬行了漫漫长途的少年再次被抓回了精神病院。残缺疲惫的身体没有得来医生的怜悯,他因为屡次试图逃跑而又一次遭受了残忍的电击。
单薄的身体仍在抽搐,他的嘴角划下了白色的唾沫。
护士长梅夫人走了进来,对于这个美丽又善良的少年她总是心存不忍,却无法阻止院长和那些医生的暴行。她曾亲眼看见他捧着一掬清水替一个满口粪便的老人清洗,也曾看见他试图向一个被医生轮奸的女病人施以援手——他想向前来视察的州长揭发精神病院里的种种恶行,结果却被医生们诬陷成最严重的精神病患,一次次将他电击至休克。
梅夫人将一束铃兰花放在了少年的枕边,淡幽的花香中她也将一个噩耗带给了这个少年,他的腿不可能再复原了,他将终身与跛足相伴。
眼眸久久不瞬,少年仰面望着天花板,忽而开口问,“上帝在哪里?”
“没有上帝。”女人握住少年的手,摇了摇头,“孩子,没有上帝。”
“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黧黑的夜永难终结,苦难无比漫长。少年慢慢掉过头去望着坐于床边的女人,以哀求的声音说着,“求你……杀了我……求你……替我解脱……”
“我不能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就像只要明日的曙光还会升起,黑暗就不能剥夺眼睛的希望。”
“希望……”少年重又把视线投向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他看不见上帝,自然也看不见曙光,“在哪里?”
梅夫人仍使劲握着少年的手,泛红着眼眶说,“想想被你拯救的那个男孩。”
“是吗……”病床上那个苍白又美丽的少年,突然嘴角嘲讽地上翘,“超过半数的童年受到性虐待的人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心理障碍,其中相当比例的人会在成年后沦为更严重的犯罪者,认知归因理论会让他们被负面自我评价和羞耻情绪围困,创伤后的应激障碍又会让他们扭曲自我的概念,激发内心的阴影,从而去对同类犯下残酷罪行……”
“康泊……”女人试图打断少年毫无情感地、背诵似的话语,结果却适得其反地听见他越说越快。
“他会变得自卑、怯懦、自私又残忍,他会酗酒、嗑药、对人生毫无热情、对整个社会充满敌对情绪……”少年阖起眼睛,眼泪慢慢滑落面颊,“这样一个人……怎么值得我为他付出一生……”
“不,他值得……他一定值得……”梅夫人也同样落下了泪水,但她仍未松开紧握对方的手,只是向这个了无生念的少年作着看似全无意义的保证,“他将因你挣脱泥沼变得无瑕,他将因你蜕去蛹壳获得新生,他定然正义、勇敢、聪慧又善良,他让你的罪咎如同英雄的壮举,他让你所有的苦难都有了意义……”
“可是……也许他一生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