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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是在公墓。她问。
是阿婆的意思,你到了就知道了。
她竟忘了,她小时候也是来过这里的,还因为崎岖难走的道路而抱怨不已。拨开杂草,阿婆的名字显见,母亲的坟也在这里。
卓凡按照习俗摆好祭品,然后燃起纸香。
她慢慢跪了下来。
闻着这沉迷的香,她磕头道,阿婆。我来看您了,我是您的囡囡啊,您不听话的囡囡。
卓凡和我都很好,阿婆。她哽咽着说,你好吗。
此刻的来临只是命运,来临得悄然无息并且注定,她注定要来到此处,注定要大哭一场,心中的郁积才得宣泄。原本真切实际地活,如今只剩下一座坟。人的最终归处,这一方小小的墓,一生在此终结。
她猜不透的,不愿停泊的生命在此安息。她的哭声是她的畏惧,迷茫和无助。
卓凡抚着她抽搭不止的肩,没有言语。
这一刻,真的与预料中一模一样。
她一点点抚摸过墓碑是的字迹,有她和卓凡的名字,那深凹的印记像烙印般,她一一记忆。
卓凡已经收拾好东西。
她站着,眺望远处的山丘和树林,远远的有海浪的潮声和海鸟的鸣叫。
风凉凉的。
她说,卓凡,我以后可见望的就是这番景象了。
风吹得大衣哗哗作响,试图吹开它。
他们回去。她说,我第一次离开是十五年,第二次是十年,这是第三次,又会是几年呢,我们都已经老了,还可再等待几年。
卓凡,是的吗。
她推他去码头。
卓凡,告诉我,我离开了,你怎样过活。她蹲下身来。
与往常一样的吧。他说,囡囡,你此次离开,我送给你的还是那句话,世途漫漫,终须一归,这里就是你的归处,任何时候,回来。
是的。她点头,一大颗泪落下来。
码头上一艘游艇。
她说,那是父亲的船。
离别又是这样的痛苦。可是终须告别。
也只剩下告别了。
她站了起来,望了一眼身后,已经有人来接她。
她说,卓凡,答应我一点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一定要让我知道,无论忙空我都会接的。
是的。他说。
来者是父亲的秘书,那人说已经等她多时了。
卓凡,再见。
她挥挥手,跟随秘书上船。
卓凡在身后默语。
此时,不知从哪里惊起一滩海鸟,呼啸而过,风空空地吹,海浪推着船只轻轻摇晃。
她回过头来,看见卓凡,也许他这样坐在轮椅上,正是当日肖杨看到的情景,竟博得了他的亲近之心,而她见望的却是卓凡孤零零地翘首以盼,等待着她。
这是她的那个处事谨慎,性情温和的卓凡吗。
与她说,与她笑,与她拥抱,亲吻,只为她哭泣的卓凡。
世上唯一用尽真心来爱她的真真切切的男子。
她就要离开他了,就要让他花费自己生命的十年,十五年来等待她一次短短的回归,她就此抛下他,她甚至因此看见了无数个日夜卓凡在此翘首以盼的情景。
泪潸潸落下,她飞奔向他,海鸟依旧在鸣叫,飞翔,只是海风仍旧狂乱,吹开她的大衣,又把她的头发吹乱,让她像一只黑鸟一般,用尽气力,不遗余力地奔向他,似生命的全部只为这个深情的拥抱。
卓凡轻轻地皱起了眉。
她说,卓凡,我真的太害怕这样的分离,我定会尽早尽早地回来,我定会,马上就回来,请你再等等我,好吗。
他已经在努力呼吸了,他说,是的,一直就是。
她笑,再次体会他温暖干净的气息。
一直等待她并将继续等待且在用一生等待的世间最温厚的男子。
然后她慢慢招手,上了船,渐渐地,驶远驶远。他看不见了,海岛也终于消失,只见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她默默地流下泪,转过身黯然背着海。
秘书走过来告诉她,她父亲在船舱等她。
一
她再次转身回来,她居然会折回,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似从小,她就是个不会折回的人,亦不愿折回,转身即走,只管往前走,不论前方的深渊或者大道,做事一向决绝,极端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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