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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也回雍京城,我们顺路。”回到小院门外,他一闪,人就不见了。我连忙揉揉了眼睛,这才推开门。后半夜,老崔的小院。我回去的时候,他坐在院中的摇椅中,手拿一个大蒲扇,另外一只手托着一个茶壶,正在纳凉。我把手中的黄金羽横在他面前,就说了一句,“今天有人想用这玩意杀我。”扑腾!——老崔整个连蒲扇加茶壶整个折腾倒地面上,四脚八叉的,标准的狗啃泥。他停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瞧了瞧我的脚丫,见我有脚,还有被灯笼照出来的绰绰的影子,他粗粗的喘了口气,坐在地上,不说话了。我看着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说话。我,“崔碧城,你跟了皇上那么久,总该知道些什么吧。”他愣的像根木头。“这人过留影,雁过留声,你这个人比猴还精,怎么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呀。”我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是不是,皇上要杀我?”“其实……”崔碧城忽然呲着牙,开尊口了,“黄金羽除了杀人的意思之外,还有别的意思……”“什么?”“这把长箭,在紧急时刻可以作为兵部的勘合。拿着他,到哪里都不会有人为难你。”我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身边。“我娘让咱们俩个逃过,结果呢,给我脑袋上按了一个私自结交藩镇的罪名,把我、把你都抓了起来,差点弄死你。你还想让我走?”“此一时,彼一时。”崔碧城难得认真的说,“那个时候后宫有裴后,朝局晦暗不明,跟现在不一样。”我看着他,“我真能走?我娘怎么办?”“有皇上在,娘娘不会有事的。就算皇上不在了,太子,也不会怎么着她的。”“那你呢?”“我?”崔碧城一乐,“一个瘸子,是没有资格想要远游的。”忽然,天边飘过来一阵乌云,过了没有半刻钟,雨点就轻轻落到了人间。一滴,两滴,三滴……我撑起一把油纸伞,照样和崔碧城坐在院子中。我,“文湛那里,又要怎么办?”崔碧城,“那是你的事,只有你自己去想。谁的业,谁抗着,谁的债,谁想着去还。与其他人无干。”他,“如果你想跟着他安心过日子,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不要去管,那你就留在雍京,如果你受不了,那你就走。就这么简单,不用想太多。今天太晚了,睡吧。”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一个人撑着伞,在院子中坐了一晚上。黎明。刚过五更,宫里来人传旨,崔淑妃下诏书让我入宫觐见。一到我娘的寿春宫,我看见她坐在木椅上,我就问了安,才说,“我以为,娘不见了我呢。”我娘似乎没有听见我说话。她就安静的坐在木椅上,像一株美人蕉。嗯,就是有些微微的发福。我见这样的娘,很不习惯。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我娘在我心中就是个粗糙的瓦罐,她这一下子成了一个景德镇的官窑,让人瞧着心里不踏实。叮……我碰了一下桌子,上面放着茶盏,连带着一动,我娘似乎被惊醒,这才抬头,看到我。她的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有些汗,眼圈很青,似乎一晚上都没睡。“你来了。”她一伸手把我攥住,跟黑山老妖的幽冥鬼爪有的一拼。我被她弄的手腕子扯的那么疼。我连忙笑,“娘,您叫我过来,有事吗?”她不说话,只是攥着我,好像老母鸡面对雄鹰拼死保护自己的鸡蛋一般。“娘,别这样。”我试图是安抚她,所以一直笑着,“您吓着我了。”“儿子……”我看着他,点头答应,“诶。”“儿子……”我,“……”然后,“娘,我在这儿。”她松开了我,然后伸出手,把我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再抬头看着我,眼睛中似乎有泪,像是哭过了。“儿子,听娘的话。娶了尹家的小姐,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娘?”“别再和太子纠缠了,你就听娘这一回,好不好?”“娘,您知道了……”我看着她,“不和太子纠缠,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娶尹姑娘。娘,崔碧城和我打算着,最近离开雍京,到外面……”——“不要再说离开雍京!”我娘陡然叫了一声,她的双眼变的有些惊恐,“你走不掉的,走不掉的,走不……皇上不会让你走的。”她摇头,但是眼泪却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滴在我的手背上。是冰冷的。我试探着问她,“娘,您说什么?”“真的,儿子,别再说离开雍京了,是娘错了,娘错了。当时娘并不知道,所以才让你和崔碧城走的,但是现在娘不能这样做了。你知道吗,皇上,是皇上!他为了不让你离开雍京而杀了公主,还有那个孩子……这么多年,我终于弄明白了,当时你为了公主说出要离开雍京的话,所以那个男人,皇上为了不让你走,就杀了她!他杀了阿伊拉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天啊,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啊……”“娘,您在说什么?公主,不是太子下令处死的吗?”“不是,不是!”我娘的双手捂住嘴,眼睛惊恐的瞪着,像面对豺狼的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