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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很认真的看着他,“文湛,那不是笑话,我……我要成亲了。”他微微侧脸看着我,双眼像黎明前最后一颗星一般看着我,像从我的脸上找到我说谎的痕迹。可是我们都知道,有些话根本不用说明白,真正的抉择从来不会在三言两语之间就会被改变。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言不发,他也沉默着。最深刻的哀伤就是沉默。最无法回转的心意也是沉默。在不言不语中,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抓起他的手,认真的说,“殿下,我们做一生一世的兄弟,可好?”文湛还是笑,却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忽然,他开始咳嗽,撕心裂肺的声音,似乎永远也无法停息。他拿下来自己的手,眼角显得有些红,却面如冰霜,没有任何表情。忽然,他用手捂住嘴,殷红色的血像流水一般溢出他的嘴角,从指缝涌出来,沾染了他身上白色的缂丝龙袍。我被吓死了,只能抱着他像个疯子一样拼命的叫着,“柳从容!快!快传太医!!——”我的声音已经裂了,嗓子都嚷出了血丝。周围似乎来了很多人,有人哭,有人喊,有人呼天抢地,有人大惊失色。四周有很多人,很多的人,却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我只能看到我怀中的文湛。他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我。他口中的血一直流,一直流,像是把永远深埋于心底,似乎早已干涸的血也一并流淌了出来,一个人怎么可能流这么多的血?慢慢的,他扯过我的手,很慢很慢,然后,放在嘴边,深深烙印上一个吻,……殷红色的,腥甜温热,绚烂极致,却带着绝望甚至是死亡的气息。就像他的爱。他爱我,这也许是他除了帝座之外最狂野的欲望。锋利,焦灼,绚烂,火热。甚至毁天灭地。他不知道,我也爱他。也许他根本感觉不到,因为我的感情和他的比起来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可是我只能给他这些。我没有他这样不顾一切的疯狂,在一切都没有毁灭之前,我必须给他,也给我自己留下最后一条生路。我们的爱情是扭曲,在肮脏的宫廷中生根的,发芽,生长,最后居然开出一朵明艳夺目的花。可是,即使它再美丽,再迷人,再缠绵无尽,那也改变不了它原本的面目,它的根就在我们心底最深处,那里早已千疮百孔,血肉模糊,即使那些腐烂的伤口上遮盖了一层一层干涸的血。我的眼睛被汹涌的泪水蒙住了,却再也哭不出声音。我应该再丧心病狂一些,我已经一把推开文湛,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东宫,那样,这场凄艳的爱情就会像骤然冻在冰川中的雪莲,以一种死亡的状态傲视一生的岁月,直到永恒。可是……已经被雕花窗割裂的阳光撒下来,明媚而斑驳,文湛笑了,甜美如幼童。这一刻,眼前时光纷扰,我们放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我也是个孩子,用细瘦的手臂抱着他,喂他吃果子,空气中都是夏天清甜的味道。那个情景那么清晰,似乎已经都没有远离,只是我更加清楚的知道,那已经是前世前生的故事了。慢慢的,文湛闭上了眼睛,倒在我的怀中。而我,轻轻抱紧了他。太医院的林若谦来了,他急忙为太子诊治,下了药,又对我说,“太子一时急火攻心,这才见了红,如今心脉已乱,微臣已经用了药。如果明天能醒过来,应该无碍,如果不能,……微臣只能兵行险着,再用一味虎狼之药了。”我点了点头。就听见他又说,“王爷的喉咙受了伤,这些天不宜说话,静养为好。要是不注意再撕了声带,以后想要说话都艰难了。”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又点了点头,很是听话,果然一个字都不说了。我在床边,给文湛掩了一下被子。他睡的很安稳,有一种似乎永远不会醒过来的宁静。我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忽然想起来民间老人说过的一句话,他们说,五轮之中,兄弟最亲。因为父母无法陪你终老,夫妻无缘从小一起长大。既然上天让我和文湛这辈子生为兄弟,长为兄弟,我们也许就应该本本分分的一直做兄弟,直到一抔黄土把一切恩怨情仇彻底掩盖。“大殿下,……大殿下……”我坐在饭桌旁边,捧着饭碗发呆,柳丛容给我端了一碗清汤过来,试探着叫我,我一回神,放下碗筷看着他,因为还不能说话,就用口比划着问,“什么事?”然后马上想起来什么,站起来就比划着问,“是不是太子醒过来了?”柳丛容连忙回答,“不是。是内阁阁臣梁徵到东宫来了,他说要见大殿下。”梁徵?就是内阁那个专门和稀泥的老家伙?要说这一两年来,内阁被楚蔷生折腾的够呛,内阁中除了那个杜大闸蟹稳如泰山,其他的人能避的都避了,能隐的也都隐了,只有这个像个胖面团一般的梁徵,居然也像杜阁老一般,岿然不动。虽然他总是装疯卖傻,卖好人,和稀泥,可谁都知道,梁徵他三十年前就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将近十年的内阁辅政大臣可不是白做的。今天他来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