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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金……你快跑。——他呜咽着,低声嘟哝道。
休金朝暖房那边连放了好几枪,那里有好几块玻璃飞落下来。但就在此刻,一条巨大的弹簧似的、橄榄色的、很灵活的大家伙从后面,从地下室的一扇窗子里窜了出来,它滑过院子时,它那足有五俄丈长的身躯顿时把整个院子都堵住了,它在刹那间就缠住了休金的两腿,一下子就把他掀翻在地,那支很漂亮的手枪立即飞到一旁去了。休金拼命地大喊了一声,马上便咽了气,紧接着那一个个箍环便把他整个身子都裹没了,只有脑袋还露在外面。那箍环围着他的脑袋绕了一圈,头盖骨便被掀掉了,只听见那脑袋啪的一声裂开了。此后,这国营农场里再也没传出一声枪响。那咝咝作响的、铺天盖地的叫声吞没了一切。呼应着这懂懂声的,便是那康佐夫卡村上随风飘来的、隐隐约约的号叫声,但如今已经分辨不清,这是谁在号叫呢,是狗是人?
第十章 一场灾难
《消息报》夜班编辑部里灯火通明,胖乎乎的发排编辑在那张落满铅尘的桌子上拼排那专载“各加盟共和国巡礼”电讯稿的第二版版面。一条校样落入他的视线,他透过夹鼻眼镜仔细地看了一遍,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把校对科的几个校对员和几个排版工都叫了过来,让大家看看这条校样。这张细长条的墨迹未干的校样上印着这样一条消息:
“斯摩棱斯克省,格拉契夫卡城。本县发现一种巨形母鸡,体大如马,也像马那样爱尥蹶子。没有尾巴,其尾部生有资产阶级的太太们爱插戴的那种羽毛。”
排字工们捧腹大笑。
——想当年,——发排编辑打开他那粗嗓门嘻嘻地笑着,开腔道,——我在《俄罗斯言论报》的瓦尼亚·瑟京①手下工作那会儿,也有人喝醉了酒胡编起什么白象的新闻符合说一种真理观。认为真理就是认识同对象的一致或,确实闹过这笑话的。现如今呢,更有甚者,都编造起什么鸵鸟的新闻来啦。
①即伊万·德米特里耶维奇·瑟京(1851—1934),俄国著名出版家,自1897年起主办《俄罗斯言论报》(1895—1918)。
排字工们哄堂大笑。
——可不是嘛,就是鸵鸟呗,——那个排版工说,——那么,要不要将这则消息排上版面呢,伊万·沃尼法季耶维奇?
——你怎么啦,犯傻了?——发排编辑回答道,——让我奇怪的是,秘书是怎么把关的,——分明是篇醉鬼胡编的电讯稿。
——人家小聚了一回狂饮了一顿,准是这么回事。——几个排字工附和道。那个排版工便把这篇关于鸵鸟的报道从版面上给撤掉了。
这一来,尽管《消息报》在次日是正常出版了,像往常一样,内容丰富,有着大量有趣的材料,但它对格拉契夫卡的鸵鸟这事却是只字未提。编外副教授伊万诺夫,这人向来是天天都读《消息报》的,这会儿在自己的研究室里合上报纸,打了个哈欠,嘟哝了一句:“一点有趣的事也没有。”就起身去穿上白大褂。没过一会儿,他的研究室里便燃亮了煤气灯,响起了蛙叫声。而佩尔西科夫教授的那个研究室里,则是一片混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潘克拉特愣愣地站在那里,两手紧贴裤缝。
——明白了……遵命。——他说。
佩尔西科夫将那加了火漆封印的一包东西交给了他,吩咐道:
——你就直奔那畜牧处去找该处处长普塔哈,你就直接冲着他说一句,他就是一头猪。你告诉他,是我,佩尔西科夫教授这么说的,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把这包东西交给他。
——一份好差事哟……——脸色煞白的潘克拉特思忖道,接过那包东西,走了出去。
佩尔西科夫怒不可遏。
——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研究室里来来回回地踱起步来,不住地搓着那已戴上手套的双手,唠唠叨叨地发牢骚,——这简直就是对我对动物学界一次空前罕见的嘲弄!那些该诅咒的鸡蛋都能运到农场,可是我整整两个月都不能得到那些必需的东西。好像美洲就那么远!总是乱糟糟的,总是毫无体统可言。——他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捕捉……喏,顶多有十天就足矣,喏,好吧,——就算要十五天吧……喏,好吧,给它二十天吧,加上空运所需的两天,从伦敦飞到柏林是一天……从柏林飞到我们这儿是六小时……多么不像话呀,简直是无法形容了……
他气势汹汹地扑向电话机,往什么机关打起电话来。
他的研究室已经为进行那类神秘而又极其危险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