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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之即来,门外倒是传来一阵奇怪的。有节奏的、只有机械才能发出的吱嘎声和铁鞋掌踩击地板而发出的铿锵声,不一会儿,只见研究室里出现了一个胖得出奇的家伙,此人上身穿一件短上衣,下身套着一条做被子用的厚呢料做的裤子。他左边的那条已然是机械的假腿,直发出吱吱嘎嘎嘈杂声,而他的双手却抱着一个公文包。他那刮得光溜溜的、像是灌满了米黄色肉冻似的圆脸上,堆出了一副殷勤的微笑。他像军人那样朝教授行了个鞠躬礼,随后便挺直了身子,这个举动使他那条左腿弹簧似的“嘎吱”了一声。佩尔西科夫怔住了。
——教授先生,——这陌生人用那种有点儿干哑但令人愉快的嗓音开腔了,——敬请原谅一个凡夫俗子搅扰了您的幽静。
——您是位记者?——佩尔西科夫询问道,——潘克拉特!!
——绝对不是,教授先生,——那胖子回答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本人是远洋轮船长,兼人民委员会主办的(工业导报)的撰稿人。
——潘克拉特!——佩尔西科夫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就在此刻,墙角里亮起了一个红色信号,随即响起一阵柔和的电话铃声。——潘克拉特!——教授又喊了一声,——我在听呢。
——请原谅我,教授先生①,——话筒里响起一个嘶哑的、说着德语的声音,——打扰了,我是《柏林日报》的撰稿人②
①原文系德文的音译。
②原文系德文的音译。
——潘克拉特!——教授冲着话筒叫喊起来,——我这会儿非常忙,我实在无法接待您!①……潘克拉特!
①原文系德文的音译。
而在研究所的大门口,此时却已经是门铃声大作了。①
——铠甲大街发生了可怕的凶杀啦!——一些很不自然的、已经干哑的嗓音号叫起来,在那热浪蒸腾的六月的马路上,在那纵横交错于滚滚车轮之间的灯火稠密处,在那若明若暗的路灯的闪烁中,都回荡着这些号叫声,——牧师的寡妻德罗兹多娃家闹起可怕的鸡瘟啦,瞧一瞧,这儿还有她的照片!……佩尔西科夫教授发现了可怕的生命之光啦!
佩尔西科夫的身体是那么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险些儿就栽到一辆正在莫霍瓦亚大街上奔驰着的小汽车车轮底下,他满腔愤怒,一把夺过一份报纸。
——三戈比啦,公民!——报童一边喊叫着,一边挤进人行道上人群中,重又号叫起来,——(红色晚报)来了,发现爱克斯光啦!
惊愕不已的佩尔西科夫打开那张报纸,往一根路灯杆上倚过去。在这张报的第二版左边的一角,在那模糊不清的花边框里,有一个秃子一下子落入他的眼帘。这家伙的那双眼睛充满了疯狂,像盲人那样视而不见,他的下颌则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这,显然是阿利弗雷德·布隆斯基的艺术创作的成果。“发现了神秘的红色光束的弗·伊·佩尔西科夫”这张照片的下方就有一行题词作了提示。再往下,在(世界级之谜)这一标题之下,有一篇文章,那正文是由这样的几句话开头的:
“您请坐,——德高望重的学者佩尔西科夫和蔼可亲地对我们说道……”
正文下边则是字体花哨的签名:阿利弗雷德·布隆斯基(阿隆佐)。
大学的楼顶上,腾起一道绿幽幽的光;天空中,跃出几个火红火红的大字:《广播报》;莫霍瓦亚大街上顿时挤满了人群。
——您请坐!——楼顶上的大喇叭里突然嘶叫起来,那个极为令人不快的、尖声尖气的嗓音,同阿利弗雷德·布隆斯基的嗓音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放大了一千倍,——德高望重的学者佩尔西科夫和蔼可亲地对我们说道!——我早就有心要把我这一发现的成果介绍给莫斯科的无产阶级……
一阵轻轻的、机械才有的嘎吱声在佩尔西科夫的背后响起,随即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转过头去,便看见了那条机械腿的主人那张又圆又黄的脸。此人的两眼泪水汪汪,上下嘴唇哆嗦个不停。
——教授先生,您就是不情愿把您那惊人的发现的成果披露给我,——他悲戚戚地说道,深深地叹了口气,——我那十五个卢布眼睁睁地丢掉了。
他忧伤地朝着大学的楼顶望去,那个隐身的阿利弗雷德就在那里,就在那黑洞洞的喇叭口里猖獗地嘶叫着哩。佩尔西科夫不知怎的有点可怜起这个胖子来了。
——我,——他嘟囔着,恨不得去把那空中飘来的每个字眼给截住,——我可是根本就不曾对他说过什么“您请坐”!这简直就是一个伎俩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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