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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麟忽想起淑华此行经过,未及询问,知她病后体弱,不宜多言,又恐冷淡了三姑,便转问道:“前听主人口气,多蒙三姊贵友仗义,二姊才得遇救到此。经过情形可能见告么?”三姑笑答:“你一天未吃东西,本想等你吃饱再说,恐你放心不下。”文麟应了。三姑随说前事。
原来淑华深知文麟对她情有独钟,无如双方都是诗礼之家,文麟少年英俊,早有才名,惟恐误他前途,又加上爱子的关系,不得不加意防闲,不与相见,想起当初迫于父命,背盟改嫁,已对他不起,文麟又是那等情痴,一任冷淡,始终不变初心,对于沈煌更是爱逾亲生,照护管教无微不至,越发问心不安,痛苦非常。自从文麟师徒走后,既想爱子,又念良友,幸而龙子之母狄大娘为人甚好,彼此十分投契,还能稍解愁烦。沈家原是客籍,寄居落户,当地无什亲友,淑华又是寡居,文麟师徒一走,越发冷静,门庭以内虽然寂寞,仗着田产颇多,所用男女仆人多半勤谨可靠,淑华除思念爱子良友而外,岁月本极清闲,不料祸从天降。
淑华娘家尚有一母,远在江南,青年寡居,相隔太远,此时旅途不甚安静,屡次想要归宁,均因碍难之处大多而止。前年想起家中人口单薄,意欲把田产变卖,回往娘家居住,终因丈夫生前最爱小三峡风景,又算落籍,把父母所留资财全在当地置了产业,死时,自己年轻,未曾打算,又避嫌疑,不肯与文麟时常商谈,匆匆把人埋葬,相隔数千里,扶枢移葬已是艰难。
这日又在丈夫随身小箱中发现一本秘密日记,上写以前如何痴爱淑华、用尽心机破坏文麟婚约经过,才知以前丈夫和文麟原是世交,同学至好,为了自己,曾用不少阴谋,后拿自杀挟制父母,仗着乃父财势,先使文麟父子离家远游,再令人去说媒,文磷三次往家寄信求亲,均被丈夫买通下人将信吞没,以致文麟之母思子成疾而死,父亲不久又病故任上,直到婚后两年,文麟扶枢回籍,葬完父母,将田产分与兄弟,独身人蜀,才得相逢。丈夫当初许其日常相见,原为昔年几句戏言,心中妒忿,欲使文麟触目伤心,一面查看自己心意,是否犹有;日情,不料文麟少年老成,目不斜视,对于丈夫父子更是忠心,遇事肯出死力,公公死前,为了一事办错,真情如若败露,不但丢官,还要抄家充军,眼看不保,全仗文麟自告奋勇,仗着幼时好武,从小奔走江湖,体力强健,能耐劳苦,又擅骑马,不似寻常纨绔子弟,孤身一人带了二百两黄金,三日夜往返奔驰千百里,赶往省城设法,受了许多辛苦艰难,弥缝过去,转危为安,到家又日以继夜,费了十天工夫,想出种种方法,独个儿把事办完,人却病倒一个多月,如不是他,早已家破人亡。经此一来,丈夫方始感动,再见自己端重,毫无二心,才改初念。先感文麟恩义,结为骨肉之交,只觉对方这等卖命出力,好些出乎人情,有些奇怪,及至对方情义越深,又过了两年,因见文麟在外漂泊,孤身无依,常此相随,毫无去意,也不谋干功名,每有相当人家向他提亲,必以婉言坚拒,平日静坐观书,面上时现愁容,只有爱妻在座,格外高兴,向无倦容,人又却甚端谨,好生不解。这日偷翻他的箱箧,发现几首无题诗稿,方始醒悟,得知对方苦恋爱妻,自嗟福薄,今生已是绝望,无如痴情太深,此来也无他念,只想常见颜色,一面帮助自己成就事业,使心上人夫荣妻贵,白头到老,于愿已足。想起自己为了爱妻,也曾费去不少心血,不过仗着财势方便,哪似这等痴法、再一想到父亲死前,如非此人,焉有今日?难得对方心地光明,妻子又极端庄,并无他虑,看过也就拉倒。死前半年,生了一次重病,想起少年荒唐,酒色亏损,自知体弱多病,并有不治之疾,寿必不长,爱妻貌美年轻,以后蠕居苦况,如何忍受?难得文麟对她那等情痴,自己死后,如令改嫁此人,不特爱妻有靠,连幼子也有照应。曾在病中试探爱妻心意,只是泛论,并未明言何人,不料爱妻口气坚决,以死自誓。有心自吐真情,使其勾动前情,又觉病状未到绝望之时,欲言又止。过不数日,又是文麟请来名医,斟酌药方,日夜操心,居然转危为安。病好以后,回忆前情,觉着二人幼年伴侣,天生佳偶,硬被自己阴谋拆散,利用财势挟持男女两家父母,强夺过来,无奈少年荒唐,身弱多病,上次几乎病死,此时虽然痊愈,病根未去,医生又有再犯无救之言,爱妻为了自己的病,已守活寡,再要病发身死,害她年纪轻轻寡居一世,问心难安,便对文麟也是惭愧。暗查二人心意,男的虽然持身端谨,心地光明,但他不是情深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