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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苦竹沉默了好一会,才吃力的道:“除了泰昌府大牢发觉我逃亡的事,才会通令追缉,其他人应该不清楚!”
展毓秀仍然背立着:“官府缉拿逃犯,自有他们的一贯法则,决不可能用金钱收卖杀手来对付你,这样未免离谱太甚;苦竹,你一世睿智,难道连这点也想不透?”
好比一个活结,现在这个结正往里收,越收越紧,又好比剥丝抽茧,越抽越到尽头,展毓秀很痛苦,范苦竹更是痛苦。
不是想不透,范苦竹是不敢想,不忍想。
房中的空气僵窒而肃杀,过了片刻,展毓秀才转回身来,容颜竟已苍老不少:“苦竹,我马上前去晤见掌门大师兄,立时找路子与泰昌府沟通,把你这件案子的始末全盘搞清楚,在事情获得结果之前,你的形迹千万要谨慎小心,我感觉有人要陷害你,而且,不达目的不会休止!”
范苦竹神情萧索的道:“谢谢三师兄,我自会留意。”
展毓秀又道:“家里最好不要住,那是个明点!”
范苦竹点点头,没有作声。
展毓秀仿佛在考虑什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此外,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曾经与你最亲近的人!”
身子微微一震,范苦竹差一点就呻吟出声,他懂得师兄的暗示,关节便扣在“曾经”两个字上,而亲缘血脉,情仇恩怨,竟然在人与人的牵连上有着如此丑恶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真是天道何存!
直到现在,范苦竹还在他三师兄面前隐瞒了一件事实——那条逃生路到末了竟是个陷人坑的事实!
来在路口上,范苦竹兴起了一阵茫无所归的凄凉感触,这里与他居家所在福全镇只隔着二十里路,但他目前却不能回去,总也该找个暂时可以容身的地方吧?
秋风吹拂,颇有几分凉意,他将身上穿着的这袭紫色夹袍前襟扯了扯,正打算往北边的那条小径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嗓门在低喊:“四师兄,四师兄,且等我一等……”
范苦竹回头看去,奔跑近的那个人居然是他的五师弟欧阳淳——一个体格粗矮壮实,面容憨厚的小伙子:“幻翼门”第三代七个师兄弟里,数他功力最差。
气吁吁的在范苦竹跟前站定,欧阳淳抹一把汗水,犹自喘着道:“四师兄,你这是怎么啦?你这趟出事回来,原是件喜讯啊,也不知会我们一声,要不是我恰巧来到旺家集,又恰巧远远看出是你,还不知哪一天才能朝面哩;四师兄,你是几时回来的呀?”
范苦竹微微一笑道:“回来好几天了,方才我是去见三师兄谈点事,老五,你来旺家集,看过三师兄了么?”
欧阳淳鼓着一双大圆眼,张合着厚厚的嘴唇:“还说呢,三师兄住的旺家集,离着我那儿不过五六里路,四师兄你能来探望三师兄,莫非就不能多走几步去我那儿碰个头?咱们还是同门师兄弟,亲如手足,叫人说起来该多陌生,多没有面子!”
范苦竹淡淡的道:“老五,你要多谅解,我这次越狱出来,乃是要讨还一个公道,如今仍算是‘黑人’一个,并非衣锦荣归,又何苦去搅扰你们?一个弄不巧,平白替你们添麻烦,实在合不来,倒不是故意厚此薄彼……”
欧阳淳目光四巡,压低了嗓门:“你果然是逃狱出来的,四师兄,该是小童出的点子吧?”
心口抽痛了一下,范苦竹强笑道:“不错。”
欧阳淳一拍手,乐呵呵的赞美不置:“行,这小子确有办法,脑筋好,计谋多,花巧一大把,有他的;四师兄,小童早就对我们夸过口,一旦官家昧了天良,要把那口杀人劫财的黑锅扣在你头上,他就一定设法将你救出来,这小子果然言而有信,真不简单。”
范苦竹试探的道:“老五,你最近看到小童没有?”
呆了呆,欧阳淳道:“难道四师兄还没和小童朝上面?”
范苦竹道:“没有,从前晚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遇见他,我家里没有人,三芝岩他那里也没有人,三师兄更是有段日子不曾和他晤及了。”
搔搔头发,欧阳淳道:“约莫十好几天前,我们还在一道喝过酒,那时他还告诉我,泰昌府对四师兄你的案子审讯不公,逼急了他要用他的方法把四师兄救出来……从那次直到今天,我再没有遇见他。”
范苦竹道:“这些日子,老五,你没有到我家里去探慰你四嫂?”
连忙点头,欧阳淳道:“有哇,前后去了不止十次,四嫂愁得什么似的,我还劝她不必操心,案子不是四师兄干的,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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