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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道:“二皇子今天……真是有福了。”
颜惜嘴角一弯,提著衣裳下摆走回床边坐下,懒懒道:“可不是麽,身子都还是干净的呢。”
华国二皇子薛铭修,便是穆爷昨晚口中的贵客了。
如斯里所有人听了这个消息,俱是一愣。不过,除了春满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儿没哭出来之外,剩下众人的反应自然都不甚友好。有恼羞成怒的,有嫉妒如狂的,有冷嘲热讽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喜怒不形於色,只在心里默默咒骂的。
相较之下,颜惜这个当事人反而是最後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很明显是穆爷受了意,要将此事大肆抖落出来,让它历经众口,由下往上层层传递而去,弄得人尽皆知。
颜惜知道穆爷这样做的心思。如斯里的人对自己积怨已久,加之前一阵他实在太过风光,因此好不容易被惩罚一次,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狠狠羞辱他一番。但他现在毕竟被当朝二皇子看上了,於公於私,於情於理,於自身利益又或是如斯声誉,穆爷都必须让他重回巅峰,扛起头牌的担子。
珩音跑进来传消息的时候,颜惜刚喝完药。那药极好,当然必定极苦。那时颜惜并非有意,然而因为口中苦涩心下烦闷,手上力气一重,便硬生生将那瓷碗掷上了珩音的额头。
颜惜见状本不觉得有什麽,只是微微醋了蹙眉。他不喜珩音也不怕珩音,再者这珩音进他屋子竟然敢不先敲门行礼,稍示惩戒也是应该的。他甚至都已经做好和珩音再来一起喉舌之战的准备了。
谁知珩音刚一踏进屋内,便像浑身没了骨头似的,扑通一声跪下地去,不住给他磕头,嘴里直嚷著“恭喜公子恭喜公子”──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本来颜惜一向不会怕别人的尖酸刻薄之语,但突然面对珩音这般极尽恭敬的礼数,他却反而霎时愣住,手足无措起来。
他的前半生是卑贱,後半生是无耻,一世凄苦,早已让他练出绝地反击的本能。他只习惯人人给他白眼辱骂,对他冷嘲热讽,并由此锤炼出了一身的尖刺,遇弱则弱遇强更强,在扎痛别人之前,就已经先将自己刺伤。
而此刻珩音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大礼,便好似将颜惜猛然竖起来的尖刺,全部都戳进了棉花里。
“你这是在做什麽。”颜惜皱眉问道。
珩音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而後满脸谄媚地抬起脸来,搓手笑道:“嘿嘿……颜公子,您可真是太有魅力啦!想必出阁那夜定是爽快极了小侯爷吧?也不知道他回宫去都喧嚷了些啥,竟然吸引了二皇子,要、要……要亲自来一窥您的真面目啊!”
方到此时,颜惜才总算明了他要迎接的贵客,身份地位,竟然尊崇至斯。
於是饶是他颜惜,也禁不住发呆了片刻。
虽说皇甫誉也是皇室出身,但侯爷身份毕竟和薛氏正统有所差距,况且华国人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一向对君权天授,王室大统,这样的思想奉若神明。因而在他们看来,即便小侯爷还是二皇子的表兄,但身份之差亦属事实,不能等同。
颜惜回过神的时候,看见珩音仍然不敢擅作主张停下磕头。他深感满意,却又很快想起珩音这厮曾经仗著自己是如斯上等的调教师傅,因为又妒又恨,而对自己施加种种折磨耻辱的旧事。
他向来和宽宏大量绝缘,信奉有仇必报才是毕生美事。此刻他仅仅眼珠一转,便想到计策,微微一笑:“嗯……看来那一晚,小侯爷确实对我相当满意呢。”
说完他舒服地往後一躺半眯眼睛,右腿叠在左膝上轻轻晃,而後又伸手拈起春满才送来的无子葡萄放进嘴里。
整个人看起来,逍遥至极,色豔无双。
颜惜万般享受地吞嚼了好几颗葡萄,直到听见珩音上下牙关打颤,再也跪立不住的发抖声,才渐感心中微平。他掩面打了个哈欠,一边将手指缠上头发,一边伪作出苦恼万分之神态,唇齿间偶有沈吟泄出,当真是风情万种,酥麻入骨。
“哎,珩音师傅,我现在还没有见著二皇子呢。就算小侯爷看得起我,然而二皇子却是未必。您这未雨绸缪也未免绸缪得太早了。”
珩音被猜中心事颇为尴尬,立即谄笑摆手:“哪里哪里,颜公子您想多啦想多啦。”
颜惜眼内精光微闪,轻哼一声,懒懒道:“珩音师傅不用急著抵赖啊。想想您以前是怎麽对我的……现在绸缪,兴许还算晚了,是吧?”
珩音心中咯!一下,喉咙顿紧,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面上讨好地笑,然在心底却是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