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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桂林的房屋很紧张,租金不便宜,”余先生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又说,“我原先租了两间房,因为慧敏暂时不会来了,你可以先到我那里住。”
丁香问起曾慧敏的情况,余先生说她生了个男孩,已经满月,还说她在乡下过得习惯,暂时不会来桂林。
“哦,有一封电报,是你朋友发来的。”余先生说。
电报是姚力发给余先生的,新闻社的同事将电报转到乡下。原来姚力看了丁香的绝交信后,心里虽是难过,却不愿就此了断。他知道她不想去香港,却不知她是否已经去昆明,便向余先生询问她的下落。
“我已经回电说你去昆明了,”余先生问丁香,“要不要再回电解释一下?”
“不用了,”丁香摇头说,“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余先生又问丁香有什么打算,她说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余先生就说,曾慧敏以前在一所小学教书,和校长很熟,等丁香伤好后,他可以去找那位校长,看还能不能安排她去教书。
“我受伤的时候,多亏了李先生照顾,”丁香看着插在梳妆台边的那个吹糖猴子,“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呢。”
“前天他主动要求去前线采访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是看到他的留条才知道你还在这里的。”余先生笑道,“这个李道铭是摄影记者,三十多岁了还是独身,颇有些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他喜欢结交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在新闻社里,只有我和他相处得来。”
第一章 丁香与姚力,逃难(16)
丁香就想,两人相处那么久,只知道他姓李,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那么,他是否知道她的名字?
丁香背上还敷着药,行动依然不方便,余先生叫一辆人力车,带她到他的住处。那是一栋两层小木楼,在榕城门后的榕荫路边,离环湖路不远,紧靠着桂林女师的围墙。
小楼下层是一家理发店,余先生住在楼上。由外边楼梯上去,原来的一个大房间被房主用木板从中间隔断,变成三个小间。余先生说市里的房租要比郊区的贵一些,但有电灯,而且上班也方便。
余先生将一些家具重新摆设,将中间房腾出来给丁香。两人的行动惊扰了右边隔壁的住客,她伸出乱蓬蓬的头,眯缝着眼睛,似乎还未睡醒,看了一会,“砰”地关上门。
“是个上夜班的人……”余先生朝那边努努嘴笑道。
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能隐约看到隔壁的动静,丁香觉得有些不方便,好像有眼睛在暗中窥觑着自己。四面板壁糊着的报纸已经破旧,她索性将报纸撕了,却见板壁上随意涂抹着一些*诗句,看来前位住客是位*诗人。这位诗人将蚊子拍死在板壁上,也不善后,任蚊子尸体粘在上面,留着一抹抹暗红的血迹。
丁香买来一些白纸糨糊,余先生帮忙将四壁重新裱好,显得干净不少。但这薄薄的板壁是只隔视线不隔声音的,她能听到楼下理发师手中剪刀的咔嚓声,听到余先生在隔壁房间走动时地板的咯吱声。
“你放心,”余先生一边糊墙纸一边说,“我已经喷洒了药水,不会有臭虫的。”
臭虫!丁香听到这东西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这是她住过的最差的房间了。
夜里,丁香听到右边隔壁发出阵阵呻吟。她很快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但除了移床远离那扇板壁,又有什么法子?
她在刺鼻的药水味和暧昧的呻吟声中昏昏睡了。
因为曾慧敏不在,余先生自己不开伙,每天在新闻社吃饭,他建议丁香也去搭伙,但她说吃米粉就行。其实她是不想去那里麻烦别人。
丁香每隔三天去医院换药,顺便在湖边走走,活动一下。夜里则靠在床上看诗词集。
丁香很喜欢诗词,这次逃难丢弃了许多衣物,唯独诗词集一本不丢,《诗经》、《唐诗三百首》、《宋词选注》、《十八家诗抄》等等,一直陪伴着她。她只看古诗词,不看现代诗。
她喜欢古人的诗词,最喜欢的是李商隐的凝涩华丽以及李璟李煜父子的凄婉艳丽。她只读诗却不写诗,觉得唐诗宋词已经写尽世间万物,那些美妙的诗句,都是洗去浮砂后的真金,她再写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她读诗时很专注投入,然后掩卷闭目,沉浸在诗意的世界里。
但余先生经常打断她的意境。他白天忙忙碌碌,夜里却清闲,就过来与她闲谈,问寒问暖。
丁香知他是一番好意,怕自己孤单,但这样不着边际的聊天却是很无趣的。她想起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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