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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回响于高高的宫墙之间,伤处传来的疼痛异样清晰,深入肺腑,侵入四肢百骸。
天色益发地暗沉下来了,原先那一片小小的阴霾云色渐渐扩散开来,直至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铅灰色,乌云沉沉地压着天空,简直不堪重荷。
大雨将至。
慕容勋直直跪着,呼喊了许多声,终于声嘶力竭,止住了声响。呆呆跪着,两眼暗淡无神失去了焦距,涣散的目光撒落在眼下方寸之地。
倾盆大雨顷刻间扑落,天地间一片苍茫。沉重的雨滴打落在他脸上,渗进他布满创伤的发肤身体,鲜血也在雨水中稀释成了淡红。慕容勋一动不动,稳重如山,双膝已经没有知觉,伤处也已麻木,涣散的眼神里,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身下积雨已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凉薄的嘴唇早已泛白,指尖乌青。
北地春季向来少雨,今日却突降大雨,而且是春季里极为罕见的狂风暴雨,倒是缓解了连日的春旱,为农夫们有个好收成立下不少功劳。
雨势急骤,豆大的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肆虐的风席卷着浓浓的寒冷带走了一切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仍是不见趋缓,沥沥打落在慕容勋已然麻木的身躯,绵绵无尽的疲倦终于击垮了他,乘着雨势,这岿然长跪不起的小山一样稳重的身躯,终于沉沉地向着大地母亲敞开的怀抱扑去。
昏过去前一刻,他的心,彻底绝望了。这绝望经由这漫天的雨水一浸泡,无限膨胀,直到他再也无法承受。
他,终究是没等到皇上——他的父皇的召见。
眼见太子已经昏厥过去,守在宫门外的小太监再看不过眼,急急跑入内殿禀告皇上。
武献帝正双眉紧蹙望着手中的奏折,太子还未归朝之时,兵败消息已经传入邺城,这些日子每日都可收到多封提议废黜太子的折子,太子昔日所犯过错被无限放大,加之此次燮军损兵折将吃了大败仗,更给杜氏一派留下了无可挑剔的指摘把柄。似乎废黜太子才是众望所归,皇帝为这事头痛不已。废立太子,关乎国之根本,江山社稷之安危系于斯,不是说废便能废的,作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考量。
听完太监的通禀,武献帝终于放下奏折,伸手揉着太阳穴,向那太监摆了摆另一手:“送太子回东宫。”
“是。”
太监领命,正欲出去,又被皇帝叫住,“等等,叫太医同去。”
慕容勋伤口溃烂严重,军中药材物品也一并毁于营地那场大火,虽然一路上军医也尽力医治,无奈药物匮乏,医治效果不是很好,加之此番淋雨浸湿了伤处,右臂上中的毒箭伤势尤为严重,整条手臂几乎溃烂。
第二日的朝会他自是没法参加,浑浑噩噩躺在床上,高烧不止,烧得脑子也糊涂了,满嘴都是胡话,混混沌沌,不甚清楚,迷迷糊糊中一直唤着“年轻年轻”,不知是何意。
最初那几日常常说胡话,后来在杜瑞乾的调治下情况渐渐好转,神智清楚时便是一声不吭,每次换药时,再怎么痛也是不哼一声,极为隐忍。
他养伤期间慕容瑾慕容弋两人是众皇子中来探视最勤快的,其次便是皇太后,皇太后见他伤得如此之重,几度落泪,哪里还顾得他打了败仗折了大燮的国威。皇后也移驾探视过一次,却正巧是在慕容勋昏迷之时,是以他并不知道皇后来过。
好在慕容勋年轻,血气旺盛,多年习武身板也很结实,不到一周已然可以下床。
这日慕容勋正坐在庭院中晒太阳,院内桃花开得正艳,满眼都是翠粉。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万物都已复苏,绽放出勃勃生机。他静静望着满园桃花,微风拂过,无数花瓣翩纷坠落,建起一片粉色的幕帘,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年前漫天飞雪中亭亭立于梅下温婉的少女,生动明艳的眉眼,还有,小巧柔软的唇。
正自嗔痴,耳中传来温柔熟悉的嗓音:“太子殿下,该喝药了。”
慕容勋微微一愣,抬头看她,正是刚刚攫住他思想的琦颜。
她对他展颜一笑,恭恭敬敬将端药的玉盘送至他身前。
“怎么是你?”慕容勋扬眉问,语中惊讶之色不难辨出。
“是太子妃叫奴婢给太子殿下送药来的。”琦颜声音低柔,却是答非所问。
“你什么时候成了她宫里的人?”
“太子殿下出征后的第二天太子妃便命奴婢不必在厨房做事,转为贴身侍女。”琦颜平静道,“太子殿下请先将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慕容勋狐疑地看了看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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