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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员!卫生员……”曹铁强寻找着卫生员。
卫生员没来。他“自己解放自己”了。
曹铁强立刻从衬衣上撕下一条布,包扎小瓦匠的手。
他鼻子一阵发酸,眼泪唰地淌下来!
这时,姑娘们慌乱起来。郑亚茹呕吐一阵之后,昏倒了。
她这几天正是“例假”期……
全团耕地面积上的小麦,刚有百分之几收获到各个连队的麦场上,连绵的雨季开始了。实践证明了一条荒谬的“真理”,小镰刀打败了机械化,彻底打败了机械化。几台企图发挥作用的拖拉机,一开进麦地边,就陷入了。象被剁掉了四条腿的蛤蟆,寸步难移。手持镰刀的收割者们,在每一步都深陷到膝盖的麦地里,艰难地跋涉着,抢收着。麦地一片汪洋!割下的泡湿了的麦子,只好用毯子、褥单兜回连队,摊在各家各户和大宿舍的火炕上。
收割者们眼睁睁地看着小麦在麦秆上发芽!
金色的麦海违反季节地变成了绿色的麦海!
放弃小麦!抢收大豆!麦收指挥部不得不改变原定的麦收方案,采纳了政委孙国泰的措施。
就在当天夜里,下雪了。
第二天,全团几百垧大豆被盖在雪被下。白茫茫一片大地好干净……
工程连,从麦收第一线撤下来了。知识青年们,一个个都折腾垮了。从精神到肉体。休息了两天,他们又接受了修筑战备公路的任务。繁重的体力劳动继续考验着他们的意志。抵御零下三十几度严寒的体内热量,靠的是每天三个馒头勉强供应着。面粉,是发了芽的潮湿的麦子,在团部加工厂连壳磨的。蒸出的馒头,是黑绿色的。生时揉不成形,熟了拿不成个,而且象切糕一样枯手。掉在泥土中,是不太容易寻找到的。
慰问信从各个兄弟团寄到三团党委。需要援助吗?精白面粉会无偿地从各条公路上运到三团来的。
不。不需要援助。
“我们绝不吃亏心粮!我们不能够靠兄弟团养活!我们要勒紧皮带!”
三团党委,代表它的指战员们,用如此有志气而豪迈的词句回答兄弟团的慰问。
马团长带头勒紧了自己的皮带。他每天都节约一顿饭。他明显地消瘦了。但是,他那革命乐观主义的精神,并没有稍减。每天清晨,他都极准时地来到团部广播室,亲口对着广播器朗读同一条语录:“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接着,播放这首语录歌。怨言,每个人都发过的。骂娘的人也不少。但同甘共苦,这种精神上和心理上的特效稳定剂,抵消掉了人们的抱怨情绪,阻碍了人们大脑的正常思考。
一天,兵团副司令员来到工程连施工工地视察。视察之后,将全连战士集合在一起,作了一次简短讲话。
副司令员说:“同志们,你们修筑的是一条很重要的公路。我亲眼看到,你们的劳动是很繁重很艰苦的。也亲眼看到了,你们吃的是什么。我,钦佩你们。我向你们致以军人的崇高敬意!” 白发苍苍的副司令员,庄严地举起右手,向大家长久地敬军礼。大家被深深地感动了。在那一时刻,大家忽然觉得,他们所受的一切苦和累,都是不值一提的了。
副司令员问:“哪位是刘迈克同志?”
刘迈克局促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谢谢你向兵团总部反映了情况。”副司令员又向刘迈克敬军礼……
第二天起,各个连队的大喇叭里就不再听得到马团长朗读“最高指示”了。生活中忽然缺少了这种声音,人们也似乎并不觉得怎样寂寞。
第三天,一辆兄弟团的卡车开上山,车上满载一袋袋面粉和蔬菜。
公路中段,半山腰,要开凿出一个山洞,做战备油库。炸药代替了镐头。两人一组,轮番爆炸。不知曹铁强是不是有意的,将刘迈克和小瓦匠分在一组。排长这样分了,小瓦匠只好服从,不过心里挺别扭。
下班前最后一次爆炸,点了七炮,响了六炮。两人在山洞外等了许久,第七炮还没响。
“我去看看。”刘迈克钻进了山洞。
山洞里,烟雾刚消散出去,但还弥漫着火药味。刘迈克找到第七个炮眼的位置,见炮眼被炸下的乱石埋住了。
小瓦匠也跟进了山洞,冒冒失失地搬起一块埋住炮眼的大石头。已经燃烧掉一截的导火索,被乱石之间锐利的棱角切压住了,但并没完全死灭。小瓦匠刚搬起那块石头,它又哧地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