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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她在我离开的期间回了家——虽然,啊,那是不大可能!——或者我把她带回家——我是说,我和她要在没人能责骂她的地方生活,也要在没人责骂她的地方死去。如果我遭到什么不幸,请记住,我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仍然爱我那亲爱的孩子,我原谅了她!’”
他说这番话时没戴上帽子。说完后他才戴上帽子,走下了楼梯。我们把他送到门口。那是一个暖和干燥的黄昏,在小路所通向的大路上,此时正是夕照如血、行人罕见。他在我们那没有阳光的街角上独自转入一片如血的余晖中,从我们视线中消失了。
每当夜晚,每当我在夜间醒来,每当我看到月亮和星星或听到风声雨声时,我眼前总出现那可怜的苦行者孤苦伶仃的身影,并记起这几句话:
“我要到处去找她。如果我遭到不幸,请记住,我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是,‘我仍然爱我那亲爱的孩子,我原谅了她!’”
第三十三章 快乐时光
在这段日子里,我对朵拉越爱越深了。我失望痛苦时,就在她的影子中寻找安抚,甚至使我失去朋友的损失多少得到了补偿。我越怜悯自己或别人,就越努力在朵拉的影子里寻找安慰。我在这世界上所受的欺骗越大、所感到的苦恼越多,朵拉那颗高高挂在上空俯视尘埃的星星就越晶莹明亮。朵拉来自哪儿,与高深的事物有什么关系,我相信我对这些都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观念。但我非常肯定,对任何把她当作和其它女孩一样的普通人的想法,我绝对怀着愤慨和轻蔑予以排斥。
可以这么说,我已经浸泡在有关朵拉的一切思想中了。我不仅仅深深陷入对她的爱,还连整个身心都为她占据。可以这么比方,从我身上榨出的爱情也足以把任何一个人淹死,而就这样后,剩下的还足以把我里里外外浸透。
回来后,我为自己利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夜间去诺伍德散步,我像小时候猜的那个很深奥的谜那样一心想着朵拉。
“围着房子转呀转呀,却永远也不碰到房子。”我相信这个深奥的谜语射的是月亮。不管是什么吧,我——朵拉这轮明月的奴隶①一连围着那房子和花园转了两个钟头,时而从栅栏缝向里张望,时而拼命把下巴翘得高高地,好不被栅栏顶上的锈钉子扎着面又能对着窗里的灯光飞吻,时而荒诞地祈求夜色能保护我的朵拉——我也不知道保护她避免什么,就假定是避免火灾吧。也许是避免她很憎恶的老鼠。
……………………
①原文为(moon-struckslaveofDora),直译“朵拉那被月光击中而失魂迷窍的奴隶”西方人认为月光使人发疯。为了便于中国读者理解,故作此译。
我的思想是那样为爱情占据,而我又那么自然而然信任皮果提,于是一天夜里,我见她又用随身带的那一套老工具收拾我衣柜时,我便委婉曲折地把我那重大秘密告诉了她。皮果提很感兴趣,但我怎么也不能使她接受我对这一问题的看法。她不顾一切地偏袒我,根本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忐忑,为什么因此而垂头丧气。“那位年轻小姐能得到这样一个英俊的情人实在该心花怒放,”她说道,“至于她的爸爸,唉,那人还想指望什么呢?”
不过,我发现,斯宾罗先生那代诉人的长袍和硬领压低了皮果提的神气,使她对这个在我眼里日益神圣的人越来越尊敬了。我觉得,当他直挺挺坐在法庭上为那些文件环绕着时,他就像一片平静的大海中一个小灯塔一样,向四周发出一轮光圈。顺便说一下,当我也坐在法庭中时,我记得,我常想,如果那些老眼昏花的法官、老博士已经认识了朵拉,他们会不会也在乎她;如果他们能和朵拉议婚,他们会不会高兴得昏了头;朵拉的演奏和歌唱使我如痴如迷,而这些麻木的人竟听后一点也不作其它幻想,我想到这点也十分惊诧。
我看不起他们,看不起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对所有这些人类心灵花床中冷漠的老园丁们,我都怀着我个人的敌意。审判厅不过是一个制造出层出不穷的错误的地方,而法庭的围栏也不比酒店的围栏更有什么温情或诗意。
我相当骄傲地亲自处理皮果提的事务,我为那遗嘱做了证明,跟遗产税务局结了帐,带她去了银行;不久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履行这些法律手续时,为了调剂,我们就去舰船街看一种冒汗的蜡像(我相信,这二十年来它们已融掉了),去参观林伍德小姐的展览会,我记得那像是一座宜于人们反省和忏悔的陵墓,不过里面陈列的是刺绣品罢了;去游览伦敦塔;去登上圣保罗教堂顶眺望远方。这些名胜使皮果提能在当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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