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页)
的饭盆,他们胜利地从学一、从农园、从学五打饭回来。
我们会用力地踩几下雪地,然后呆呆地看一会天空。李会说,来支烟吧。于是,肖拿出两块钱一包的花园牌香烟,我们坐在冰冷的自行车后座上,点上一支烟。烟雾在冰冷的空气里让我们感觉到一点暖意和一丝被燃烧的快感。我们的脸暴露在冬日里,并没有显示出什么朝气。肖的土黄色的大衣和环境和谐地搭配在一起,把他整个人都映衬得没有生命力。而李照旧是那件充满性格却难看至极的军用棉袄。我们边抽烟,边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竟生出一股得意感。做一个旁观者,至少可以暂时性向下斜着眼睛观察别人,并带着怜悯的意味。烟灭了,我们决定去喝粥。那时候,博实商店还没有建起来,在北大书店旁,是一个木制的临时性的小房子,一对夫妇在里面卖绿豆粥与茶鸡蛋。一条狭长的桌子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喝粥的人坐在两旁,将整个屋子弄得拥挤而温暖。我们喜欢那个空间,所有来这里的同学看起来就像一家人,我们围着一张桌子吃同样的饭,只是他们好像不和我抱着类似的想法。每次,当我努力试图用一副亲人的神态去和一个外表美丽但不知是否精神空虚的姑娘搭讪的时候,她们总是表现出陌生人般的不信任,这让我伤心。
每当自己的胃因为充实而舒畅时,我们就要抽烟。我们习惯坐在路边的自行车后座上,再次让花园牌香烟燃烧起来。我们的位置处于29楼与31楼交界处,这是两座女生楼。边抽烟边观察,这几乎已经成为我们良好消化事物的方式了。那些被厚厚的衣物裹起来的女生笨拙地在雪地上行走,冬天让人变得丑陋,她们的青春,她们的风情,她们的欲望都被迫隐藏起来。但这似乎不耽误我们的快乐,这种快乐几乎没有任何负担。想想吧,我们几乎拥有了一年完全自由的时间,我们几乎让自己在寒冷的空气里漂浮了起来。在这样的心情下,一切都是美的。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在结了冰的未名湖上踢了一场球,我摔倒了13次,是肖帮我数的。然后,我们一起跟着一个穿着裙子的高挑姑娘穿过图书城,那裙子在这样的天气里实在是太迷人。我们还一起游荡在各个酒吧,但是没有钱买酒,只能三个人喝一杯可乐。我们总希望能够刚好发现三个姑娘,她们应该挺美丽,也应该无所事事,即使精神上空虚点也无妨。那一年的春节,我们果然找到了三个孤独的姑娘一起度过,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点也不刺激,现实与梦想的差距果然遥远……再后来,春天来了,冬天走了。而我们的心情也走了,我们之间甚至也疏远了。我总是抑制不住地怀念那个时段……
我碰到了李,接着是肖,我们该有半年没见面了吧,而距离那年冬天已经整整22个月了。我们似乎已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了,拼命地甚至不安地寻找着打破尴尬的废话。“我怀念大三的冬天,老下雪,老喝粥的那次。”我最后有气无力地说。这句话肯定是让他们感动了,他们都意味深长地看着远方。李说“这么早就怀念了”。
那一年冬天的生活一点都不充实,只是无聊的感觉竟是如此让人怀念。
随意的文化
董桥曾提到过一则有趣的故事。剑桥大学曾修缮一所新厕所,按照大学的学生传统,这所新厕所肯定将要受到那些年轻绅士的灵感污染的。所以聪明的学监索性把厕所的墙壁设计成黑板的样式,旁边放上粉笔,随时涂鸦,并随时可以擦去。这个学监简直就是大禹的传人,知道对于有些“洪水”只能采取疏导,而不是硬堵的方式。一般认为,厕所涂鸦缺乏艺术文化气质,主要源于地点与人物不恰当。剑桥是个极好的场所,光名字就已经堆满了书卷气,而涂鸦者又都是拜伦、牛顿的师弟们,再加上他们都年轻,这种组合实在让厕所徒壁生辉。
北大的厕所文化水平不高。这可能是由于北大的卫生环境糟糕,而文化都是被舒适滋养出来的。王小波把布鲁塞尔的公共厕所称作“文化的园地”,除了因为这是多种文化的交汇中心,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收费标准是一美元。这肯定是一个极舒服的场所。一美元的心痛再加上舒适的无所事事,思想与文化肯定会蓬勃而出。北大的卫生场所秉承中国的一贯缺点,无法提供给使用者以从容感。环境的不佳,让这些豪情与才情都过剩的年轻家伙们没有心情孕育出崇高的情感与深刻的思想。一般来讲,宿舍楼内的卫生环境最差,也因此这里的图画与文字都流露出一种形而下的趋势。一看笔记,就知道实在是穷极无聊,才把平时不好意思说的话厚颜无耻地写了出来。这里的记录充分体现青春期的抑郁症状和渴望肆无忌惮地急切心情。字迹潦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