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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学齐射,见人血的。”
众人轰然叫好,李世民亦为她所感,亲手为她戴上头盔,长孙氏一身锁子甲,里衬红艳艳的窄口圆领胡服,脚蹬鹿皮靴,眉目如画,当真英气逼人,相比场下一干男儿,更有一股女子的清烈。
只是站在李世民身侧的颜子睿,却看见了她状似不经意投来的笑意。
不伤人的,善意的笑,却也是不让分毫的笑容——这个女子,自始至终就甚么都知道,但她不说,亦不怨愤。她爱自己的男人,并且聪慧如她,对于人世和情爱,早已有她自己的洞穿和预料。
颜子睿忽而觉得安心,在李世民向众人说着意气昂扬的激励之辞,在刚柔并济的皇子妃伴驾他左右,在死生之战的前一个时辰里,他感到的,居然是安心:李世民,有宏文馆一干智囊团,有绝杀千里的骁勇将军,还有这么一个气度卓绝的夫人,还有甚么是得不到,不圆满的呢,如此,甚好。
正走神间,听得众人轰然应和,随着李世民左手执巨阙天弓,右手仿佛劈开甚么一般凌厉一劈,宏文馆门洞开,众人鱼贯而出。
夜风正烈,山雨欲来。
天微微现出些光亮来。
树丛的剪影正深,远远的,发出沙沙声响,分不清是横生的枝节和树桠,或者是里面藏了要改天换日的行伍。
李建成带着几名亲随从玄武门骑马而来,身边照例跟着李元吉。
早上有些微凉意,李元吉打了个寒噤,骂了一声,道:“大哥,我看宫里架势不太对啊,要不咱们推称有病,拒绝入朝,观望观望形势再说?”
李建成穿着云锦蜀绣龙纹的宽大春衫,衣袖里笼着风,鼓荡起来仿佛生出两只黑色的羽翅。他也不看李元吉,只笑着安慰道:“三胡,你这是草木皆兵了。我昨日不是和你说过,我们若不进宫,就是自认有过,百口莫辩。况且,世民要是还有甚么翻天的本事,他会参我们□内帷?他这是走投无路硬逼出来的下策。”
“可是,他这几天也没甚么动静,万一要再暗地里折腾出甚么来,我们岂不是又要头疼。”李元吉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李建成道,“现在兵权都在你我手里,他拿甚么来和我们制衡?且禁宫内除了父皇的亲兵,便是东宫的守卫,即便世民想对我们不利,也只能在玄武门外,我们这都进了宫门了,怕甚么?”
李元吉嘟哝道:“我也不是不知道这玄武门的常何和大哥有过命的交情,但李世民那竖子向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还不如直接——”
“三胡!”李建成沉声制止。
李元吉愤愤地低声咒骂了两句,李建成道:“与其想些不着边际的,不如好好想想我教你说的,别一会儿见了父皇说漏了嘴,眼下可不比以前,我替你支吾两句还能混个囫囵人。”
过了玄武门,不远就是临湖殿,依湖而建,湖边草木葳蕤,繁茂异常,是李世民常栓马的所在。
他二人正走着,李建成下意识地远远朝那树木深处投去一瞥,突然住了马,李元吉狐疑道:“大哥?”
李建成凝眉不语,从鞍下抽出弓箭,伸手搭弦,箭头直指临湖殿旁的树丛。
俄而,嗖地一声,箭笔直地飞出去,却只听一声嘹亮呼啸,一只大羽鸣镝流星般破空而来,横穿过李建成的箭身,钉到地上。
同时从临湖殿两侧数十骑人马猛地冲出来。
李建成调转马头便策马狂奔,李元吉和几名亲随紧随其后。
李世民站在十丈开外,长声喊道:“大哥——大哥——!”
李建成一顿,李元吉赶将上来,照着李建成马身狠狠一鞭,急道:“大哥你愣甚么,快跑啊!”
李建成猝然回神,忙又向前跑去,而秦王府的人已经撵上来,几名亲随眨眼便被射死在马下,李元吉一看,忙开弓搭箭,向李世民射去,然而惊惶之下却准头大失,连李世民的马蹄都未碰到。
李建成兄弟只得策马奔命,眼看就要跑出玄武门,却见那扇厚重宫门缓缓关死,定睛一看,关门上闩的竟是常何的左右副官敬君弘、吕时衡,而那敬君弘手里提的血淋淋的人头,可不就是常何的!
眼看他二人成了瓮中鳖,李世民便不再追,而是勒马在他们身后站定,缓缓而不容转圜地拉开巨阙天弓,三支大羽箭稳稳搭在弦上,凝神,静气,赫然松手。
嗖嗖嗖——
众人眼前一花。
李建成睁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
他身后站着个青衫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