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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说法。
菜端上来了。博斯另起个话题。“我刚找了个新厨子,”他说,“那个谢鲁干了三十年死翘翘了。新来的没经过训练,所以工资便宜。我找了本菜谱大声读给他听,他用孟加拉语记下来。‘你看,’我跟他说,‘基本的就行,别玩花样。刚刚学会一种棕色酱和一种白色酱——把那该死的白酱倒在鱼肉上,把该死的棕色酱倒在羊肉上。’”
但这话题他似乎也说不下去了。
他恳求似的直接问法官:“我们是朋友,对不?”
“是不是?我们是不是朋友?”
“时过境迁了。”法官说,心里既困窘又憋闷得慌。
“但过去的已成过去,也就无法改变了,不是吗?”
“我认为确实变了。现在改变了过去。博斯,回首往事你一无所获。”
法官知道自己不能再与博斯交流了。他不想装作他曾经是英国人的朋友(那些可怜的印度人将与白人的友谊珍视为荣耀。事后白人却说这友谊根本不存在!)。他也不想再陷入往事的泥淖中。他一直对过去保持彻底的缄默,他可不想让博斯打破。他不愿在晚年折损尊严,上演一出哭哭啼啼的情感剧,坦白是危险的——它将永远地剥夺你的尊严。你掏出一颗心,人们扑上来,一口吞了。
失落 第三十二章(2)
法官叫服务生结账,一次,两次,可似乎服务生连账单也不在乎。他只能走到厨房里找人。
博斯和法官无趣地握手告别,手刚松开,法官就在裤子上擦了擦,博斯的目光依然如黏液一般盯着他。
“晚安,再见,再会!”——他们用英文句子,不说印地语。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起初学习一门语言的时候会如此高兴:那种自惭与自觉,暗下苦功,文字的语法,这些都让人精神百倍;新的语言给人以距离感,避免心灵的交流。
玛特在大门口等他,法官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许多——他按响喇叭,表示他到了。在一瞬间,玛特从世界上最悲伤的狗变成最快乐的狗,杰姆拜伊的心因愉悦而年轻起来。
厨子打开大门,玛特跳上法官身旁的座位,他们一起从大门开到车库——这是对她的奖赏,甚至到后来法官不再开车出门,他也会带上她绕庄园兜风,逗她开心。每次她一跳上车,便端起帝王般的架子,调整好表情,优雅地微笑着,左右顾盼。
法官走进屋,看见桌上有一份电报:“圣奥古斯丁修道院致帕特尔法官:关于您的外孙女赛伊·米斯特雷。”
法官考虑着修道院的请求,他还没从对博斯的拜访中恢复过来,感到一阵虚弱,他不得不面对这现实——他一直以某些臆造的说法来捍卫自己的生活。构造谎言的时候,你会尽力使之牢靠、坚不可摧。而真相会将你毁灭。他不能摧毁谎言,否则他的过去就会崩塌,随之而来的是他的现在……可现在他默许了过去的阴魂存活下来,重回他的生活,他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救赎——
他思考着,赛伊可以照顾玛特。厨子已日渐衰老。将来用不着花钱,家里有个人能帮忙也不错。赛伊来了,他担心她会煽起自己天性中久已沉睡的憎恨,并渴望将她摆脱,或像以前对待她的母亲和外祖母一样待她。可他发现赛伊更像是他的血脉,超出他的设想。她的身上有一些熟悉的东西;她有着同样的口音和举止风范。她由英国的修女养大,是一个西化了的印度人,住在印度,却与这个社会完全脱节。他很久以前开始的旅程又在后代身上得以延续。也许他当初不该和女儿断绝往来……他还未来得及了解她就已给她定了罪。不由自主地,在他无意识的隐蔽角落,他感到自己一生偏颇的行径正逐渐矫正过来。
这个他不厌憎的外孙女也许是命运扔给他的唯一奇迹。
失落 第三十三章(1)
赛伊、罗拉、诺妮、波特叔叔和卜提神父一起去金卡那俱乐部图书馆之后,六个月过去了,俱乐部已经被廓尔喀民族解放阵线占领,他们在舞厅和溜冰场里安营扎寨,竭力嘲讽俱乐部试图维持的假象,实际上,俱乐部的员工早已把它搞得惨不忍睹了。
携枪的男人在女士化妆室里歇息,享受这宽敞空间里的卫生设施,那上面还印有深紫红色的字,写着苏格兰巴尔赫德专利所有,他们在长长的镜子前面晃荡,和城里的多数居民一样,他们很少有机会能从头到脚完整地看到自己。
餐厅里挤满了穿卡其布衣服的人,他们摆出各种姿势拍照,脚踩在填充起来的豹子头上,手里拿着威士忌,冲着镶有玫瑰饰纹瓦片的壁炉开枪。他们喝光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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